我可能又钻牛角尖了。
好希望你还在我身边,能够开解我、劝导我。
盼望你的回信。
路昭。]
将老吴的事情写在信里,路昭不禁叹了一口气,十分感慨,将这封信反复看了几遍,才把信纸撕下来折好。
他打算过两天再去医院看看,如果老吴的媳妇有所好转,便也写在信里,这样方先生看了,就不会为这对苦命夫妻担忧了。
然而,过了两天,他下班走出单位大门口时,看见老吴站在门口朝里张望。
他的精神更差了,整个人瘦得像个干瘪的柴火棍,眼里早没了昔日的斗志和对生活的热情,只剩下一片恍惚。
路昭连忙大步走过去:“老吴,你找我吗?你媳妇情况怎么样?还需要用钱吗?”
老吴干瘦的身子颤了颤,恍惚的双眼湿润了。
“小路老师,谢谢你啊,但这个钱用不上啦。”他勉强装作轻松,“我老婆昨天晚上突然不行了,没抢救过来,死了。”
路昭心头咯噔一下。
“怎么这么突然?这……”他一时也说不出话来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老吴哽咽起来,“明明昨天下午还好端端的,到了晚上突然就不行了,一下子就没了……”
路昭的喉咙里像灌了铅,沉重得张不开口。
猝不及防失去亲人的剧痛,他是切身体会过的。
老吴现在的精神状态,和他当时很像,看上去下一刻就要自寻死路了。
许久,他抿了抿嘴,拍拍老吴的肩膀,“节哀顺变。你们还有一个孩子呢。”
老吴的身子颤了颤,终于红了眼眶。
他抹了把眼泪:“是啊。还有孩子。”
可是,眼泪却越抹越多,这位精明能干的雄虫一个劲地擦着脸,最后哭得蹲在了地上。
“小路老师,我好没用啊。”他嘶哑地哭着,“要是我有本事,能多挣点钱,他就不用去海上打渔了。”
路昭在他跟前蹲下来:“这是意外,不是你的错。”
“而且,有出息没出息的,日子不总得往下过吗?”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媳妇是走了,可你的日子还长,人不能垮了呀。”
老吴把脸埋在臂弯里,哭得呜呜咽咽:“可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小路老师,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昨天晚上就从医院楼顶上跳下去了。”
“我这一辈子,给人干苦力、摆小摊,好不容易勉强支撑起一个家,一下子全散了,凭什么我就这么苦哇……”他哭着,埋怨着命运不公,“我老婆跟着我吃苦受罪,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落得这么个下场,凭什么啊?”
“我们也起早贪黑,我们也吃苦受累,凭什么老天这么对我们?”
路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静静陪着老吴,让他发泄出心中的情绪。
他们蹲在经改局大门口,在人来人往的马路边。
过路的人听闻老吴的遭遇,有的也感慨几句,有的也掉几滴眼泪,但都只是稍稍停驻片刻,就又继续走自己的路了。
丧亲之痛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许久许久,老吴的大哭才慢慢止住,只剩小声的哽咽。
路昭宽慰着他,把五十六元钱又塞到了他手里:“不用还我。你拿着给孩子买点吃的,买点书。”
“虽然你媳妇走了,但你还有孩子这个盼头,你们这么努力挣钱,不就是要供他读书,希望他有出息吗?”看老吴情绪稳定了些,他便多说了几句,“他现在还在读高中吧?让他好好努力,考个好大学,他妈妈在天上看见也会宽慰的。”
他又看了看塞过去的五十六元钱。
“我家以前也很穷,别说五十六元了,连五元六元都拿不出来。但因为我努力读书,努力工作,现在能拿出五十六元钱接济你。”
“你如果想要孩子不再过你这样的日子,就得好好教育他。”路昭说,“待会儿回去,给他做点好吃的吧。”
老吴攥着那五十六元钱,想到家中的孩子,浑浊的眼泪又从眼角涌了出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路昭将老吴扶起来,“吃点东西,睡一觉,就会好多了。”
老吴拿粗糙的手抹了抹眼泪,哑着嗓子:“谢谢你,小路老师。谢谢你肯帮我的忙,还跟我讲这么多大道理。”
“举手之劳。”路昭摇摇头,“能帮到你就好了。”
他能有现在,也是在最困难最黑暗的时候,被别人帮了一把。
几年前,他刚刚失去母亲的时候,在街上浑浑噩噩地走着,也像老吴这样,感觉眼前一片灰暗,人生都失去了意义。
那时也有不少路过的行人注意到他,议论着这个人有些不对劲,但没人会放下自己的事、自己的路来问一个陌生人怎么了。
是因为有宋悦、方先生、徐先生这样热心真诚的朋友,愿意千里迢迢来帮他,来拉他一把,他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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