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的琉璃瓦上,璀璨的光晕一圈一圈晕染开,刺的人睁不开眼。
原本这宫殿便是先帝赐予宠妃所居, 不过姜湛仍旧不顾礼制,将其赐给了姜知妤独居。
楚修辰只来过此两次。
“你便是如此带路,看来下次也不必带你入宫, 宫中内侍倒是很恪尽职守。”
听着楚修辰好不容易语气才稍微舒缓起来,苏铭立刻变了一个态度, 扮着贼兮兮地委屈着:“是属下的错, 那我们赶快离宫如何?”
楚修辰收回视线, 神态如常:“你且在外等候, 我稍后便出来。”
即便悉知了姜知妤如今不在此处, 含光殿也尚未有新主入住,如今略显萧索, 可他还是想进去再看一眼。
回崇安的那一日,巷口中姜知妤的一字一句都在心口烙下印迹。
她让他收起那些心思, 可是他有什么心思?他从始至终,为的从来都不是自己。
而他前一世唯一做的唯一悔事, 便是没能救下她。
如今, 她再也不愿,回转了。
含光殿的湖心亭依旧挺立, 幔帐随着风摇曳摆动,交叠在一起的布料在日照下,仿若有人在其中, 若隐若现。
湖面被风吹起浅浅涟漪, 留下楚修辰茕茕孑立的身影, 落寞而惆怅。
他曾经吻过她三次。
第一次是他年少悸动无知, 第二次是他想证实自己的心意,而第三次却是姜知妤亲自前往。
或许那一次,便是最好的证明。这缘分,或许她是当真想断了。
而当前世的种种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那痛彻心扉的感觉,实在扰乱本平静下来的心。
皇太后总是爱操心儿孙的终身大事,只是楚修辰不曾告诉她,如若这一份的感情底下,还埋藏着一份言不由衷的举措,这如何能圆满?
前一世,他的确是瞒了她一件事。
“楚修辰。”
熟悉又带着些质疑的婉转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今日重阳盛宴,她不该在此处的。
楚修辰收起今日从寿成殿内带出的情绪,又恢复了往日神色后,才缓步转过了身。
他今日难得穿了一身花清色的锦缎,很是与他的气质搭配,更显身形挺拔。
楚修辰定睛看去,只见姜知妤身后并无侍女,身着鹅黄色的宫装,与秋日和是应景,明艳俏丽,媚而不妖。
姜知妤的裙底与袖口都沾到了湿润的红泥,而怀中正抱着一坛封口尚带着土渍的酒。
正是前几日她心心念念的西域果子酒。
已经数年不曾再见过酒坛的模样,今日寻思着正好入宫,便亲自来含光殿取酒。
她其实并不是很喜欢那般脸多到数不清的宴席,有些能推,而有一些却不得不出席,并且不得拖延,今日正是让半夏与桑枝在席间顶着,她才得以抽身。
入府后的一段时间,常有不少官员家女眷前来对她嘘寒问暖一番,当然更多的则是一些倾慕自己的世家大族官员子弟,见了姜知妤的脸色骤变得就像是小偷见了金子,犬奴嗅到了骨头味那般。
她实在是觉得尴尬,却也深知不该失了地主之谊,只能好言相待。
她也未曾想过,楚修辰竟也从宴席中遁离,还好巧不巧地出现在了含光殿中。
“你怎么来了?”姜知妤咳嗽了一声,“皇祖母不是念叨着你入宫吗,怎么你今日不去看看她老人家,她近来不喜走动,你进宫或许她能沾点喜气下地。”
姜知妤说这话时很是平静,而楚修辰平静的脸下,却浮现着无人察觉的疑思。
皇太后明明今日与他说了那么多话,并不似那般羸弱。
看得出,她老人家是当真很操心此事。
“适才已经去过了,”楚修辰垂了垂眼,“公主这酒,想来是埋在院中许久了?”
姜知妤不想去深究楚修辰转变话题的想法,继续顺着话接下去,“既然你来了我含光殿,我自然是也会与将军毫不吝惜品用我这果子酒了,这还是我及笄那年父皇赏的,我想着日后──”
日后,与修辰哥哥一起品尝。
这是姜知妤后来曾经不止一次告诉半夏的原句。
虽说殿内此时并无侍婢所在,可姜知妤还是在自己寝殿内留下了几套衣裙。
她在寝殿换下衣裙时,脑中一直回荡着不久前自己梦中那句话。
他没有杀了自己。
可那时,太子病弱,后位失德,皇帝偏信,君臣背心,结局都那般唏嘘,自己也本就不是所考量的范围内。
让她不得不谨慎。
她返回正殿,殿内大的物件依旧维持自己平日里放置的位置,只是人少了,更加清净了后,也就越发显得殿空旷了不少。
姜知妤在杯中倒了一半的酒,不紧不慢道:“前段时日,我听桑枝说,将军给我府上送了一株腊梅?”
楚修辰看着姜知妤将杯子如投掷一般磕在他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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