彳亍。
去他娘的怜惜!
“牌九等会再推。”我冲那一群眼巴巴瞅着我等着我一起打牌的小鬼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下回再战,扭头对姜湘说道:“我有事要问你。”
姜湘恋恋不舍地放下她的牌九,撇着嘴眨巴着眼睛,颇有点心虚地看我道:“那个……那个大人,你和陛下那事真不是我说出去的,我就是在小鬼们讨论你们的时候,一不小心……一不小心把你和陛下去泡温泉的事秃噜出口了,然后……又一不小心,稍稍添油加醋了那么一点点……”
“就一点点,我保证!”姜湘低下头举起手做发誓状:“宫里在小鬼们之间流传的那本‘宰辅与陛下二三风流韵事’绝对不是我写的!绝对不是!”
“……”
这都什么有的没的。
我懒得多做解释,直接单刀直入,切入主题:“三朝之前你掉入池塘,不是意外吧,是谁害了你,二公主吗?”
姜湘举起的手愣在空中,好半天也没能放下去。
她脸上的笑终于在这句近乎戳破当年真相的话语里淡了下去,看着我无言了好一会,才耸了耸肩,装作不甚在意地挑了挑唇,插科打诨地笑道:“大人你怎么这么厉害,百年之前的事你也能知道,真不愧是我老大。”
我看着姜湘嘴角扯出的苦笑摇了摇头,让一个一直假装自己忘了的鬼回忆起从前真的很痛苦,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真的要戳破姜湘开心的伪装吗?
我有很多办法,哪怕不用重新调查,哪怕不用什么证据,我依然能动用权势、人脉和梁宴帝王的身份,还姜湘一个公道。任良风说得对,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哪怕我死了,我依然是这个朝代的胜利者,改写一下史书把姜湘公主的名号加进去也未尝不可。
可那真的是姜湘想要的吗?
利用权势改变人心,那我和当日仗势欺人,把姜湘由公主变成罪人的人有何分别?
我可以不在意,反正我这一生用权势改变的东西不计其数,我甚至可以打出“这都是为了她好”的旗号,若我活着,世人甚至还会为我歌功颂德,赞扬我是惩恶除奸的好人。
但……死人是怎么想的呢?
那个早早葬身在冰凉池水下的小姑娘,一生所愿所痴,真的只是为了那一纸泛黄书页上的公主名号吗?
我叹了口气,将温泉旁的事如实相告:“我遇到了任家如今的子弟,他将任良风当年与你的事情都告诉了我们。姜湘,如果你是因为清白没得到证实才一直徘徊世间,我可以重查当年旧案,了你一桩心愿。”
“任良风……好久没听到那个书呆子的名字了。”姜湘神情里露出一些怀念的味道,如今她眼神淡然,终于有了一点存在了百年沧桑感。她摇了摇头:“是二公主推了我,但我却不是因为丢了公主名号而不愿投胎。”
“我投不了胎了,大人。”姜湘扯了扯嘴角,眼神垂下去,不敢看我:“我骗了你,大人,我不是因为不想投胎才没走的。我……我是厉鬼,杀了人的,我投不了胎了。”
我想起上次姜湘发怒时眉心显现出来与徐生一模一样的印记,如今那个印记终于有了答案——恶鬼印。那是杀了人的标志,是天道对他们的惩罚。
不生不死,不灭不消。
因果报应。
我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问出声:“你杀了谁?”
“二公主。她在新婚前夕死在宫殿的大火里,那场大火是我故意推倒烛台点燃的。”姜湘眼圈慢慢红了起来,多年前的痛苦记忆又涌在她脑海里。“我恨她!那夜她假装来对我贺喜,却用掺了药的酒将我迷晕,让人把我丢进了池塘里。我死在婚礼前,怨气深重,魂魄没有消散,我看着她精心打扮,看着她求父皇赐婚,看着她红装霞披,却是要嫁给我的爱人。”
“我怎么能不恨,怎么能……大人,她夺走了我的命,我的一切……我不后悔杀了她,变成厉鬼也不后悔,被天道惩罚永远困在这皇宫里也不后悔。青史于我而言不重要了,清白、名节、称号,都不重要了……”
“那任良风呢?”我不忍地看向姜湘,“他也不重要了吗?你知道他为了你穷极一生、郁郁而终了吗?姜湘,这些年只剩你一个人带着记忆存在于世……你苦吗?”
姜湘眼里的泪蓦地流了出来。
苦吗?
十六岁的小姑娘,怀着对未来日子的憧憬,带着嫁人前的羞怯,满怀期待地眨着眼,却含恨死在池里。她一个游魂无助又痛苦,看着仇人幸福美满,抑制不住地杀了人,成了这皇宫里无法投胎的厉鬼。
能不苦吗。
在寒风里待惯了的人其实怕的不是寒冷,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温暖。以至于我只是流露出了对姜湘的心疼,这个爱笑的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的小姑娘,就在这百余年的时光里嚎啕大哭,像个摔倒在地受极了委屈的孩子。
“大人,我真的想投胎,我想去见他,我们约定过的,生死不弃。可我不能了,我是一个沾了血的坏人,我不配再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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