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动着,颤动着我的胸腔上下起伏,感觉马上就要重新活过来一样。可我看着眼前的一幕,却感觉我已经死透了,心房里跳动的不是血肉,是一把刀。它一下又一下地刺在我的骨头里,把我扎的血肉模糊,从上到下都冷成一块冰。
满目都是血。
以房间中央的玉棺为中心,地上全部蔓延着大大小小的血花,血迹未干,相互串流着融成一片。走进了仔细看,才能看出来那是类似符文之类的一种符咒,排列整齐,大小各画了七个,占满了整个房间。
而所有符咒图画的血流方向最终都汇向一个点——玉棺尸体上放的长命灯。
地上有散乱的书籍残页,我捡起来看,发现是很早以前记载巫师邪术的一本禁书,残页上写的正是招魂阵的画法。以血祭招生魂,要画够九大九小十八个图案,配合神物做引子,开启血阵,把人从地底拽回来。
“一派胡言!”
我愤恨地一甩手,当即就要把这蛊惑人心的邪书撕碎。若是真按照这书上所言,以血画满符咒,别说开启那子虚乌有的血阵了,画阵的人血早就流干了。
我正要撕书,那一直蹲在地上涂涂画画的画阵人终于感应到了什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我望了过来。
“沈……子义。”梁宴眼神里划过一瞬间的惊愕,紧接着垂下眼,颇为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又扯着嘴角抬眼看我,笑道:“不是说好了天亮我接你回来,你提前回来做什么。你不是要给你那位小鬼朋友报仇雪恨吗,怎么如此快……”
梁宴手指尖上全是血,从鼻头带过只留下一抹血痕。他没意识到,他现在衣服上、鬓发角连带着白皙的臂腕,全都沾满了血,整个人在我眼里就像一张只会往下淌血的纸,风一吹就要倒了。
他应该是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了,微微倚在玉棺上,脸上的笑都快撑不住了,勉强的意味看得人心里直发苦。
我的眼倏一下就发红了。
眼眸里的那湾湖像是突然迎来了狂风巨浪,裹挟着眼泪波涛汹涌的就要往外流。
梁宴。
当朝圣上,九五至尊,万民敬仰的存在。平日里手指划破滴一滴血阖宫上下都要为他忙乎半天的人,扇他一巴掌几年来都还要时不时跟我喊疼的人。
他现在在往下淌血。
他在用他的血画着这邪门歪道的符,在用他的命招一个不可能回来的人。
“梁宴,你疯了吗,你明知道不可能。”
“带我回来?带我回哪啊……”我笑着,眼底的泪却啪嗒啪嗒地往下流,我以为我抑制不住的是想笑出声,想笑梁宴这个人有多可笑,但一张口才发现我发出的是呜咽,是从胸腔底抑制不住的悲鸣。
“梁宴,我死了,你看一看,这玉棺躺着的是早已没了生气的人,你要怎么带一具尸体回来啊。”
梁宴听不见我说话,但他看着被我拿着悬在空中的书,扬着的嘴角慢慢放平,说道:“等我把这个阵画完,我就能带你回来了。你再等一等我……”
我看着梁宴沾满了血的手往下移,又要蹲下身画那该死的符咒的动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书还是先不撕了,借我用用。
画!我叫你画!让他画!看我不把他这狗东西的脑袋敲碎,让他去阴曹地府里画这破鬼符!
我拿着书扬起手,用书页唰地扇过去,照着梁宴的脸就来了几巴掌。他身形不稳,被书扇的连连后退,靠在玉棺上皱紧了眉,抬手扼住了我手腕上的红绳。
红绳黏腻地粘在我的腕上,我停下手,抬眼望去,才发现梁宴手掌心里有一道极长的血口,一看就是拿刀自己划的,鲜血顺着他整个掌心握紧的动作,流到我的手腕上,浸到红绳里。
我甩开他的手,看都不看一眼梁宴,一把夺过他手里沾满了血的笔。本想直接用笔在地上写,看见那笔杆上残留的血迹又被气的心直跳,在屋里飘了一圈找来干净的纸笔写到: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躺下睡觉!”
梁宴的眉头皱的严实,环着手侧过了脸,不肯点头。我也不接着写,就那么沉默的与他对峙。好半天梁宴才偏回来一点,拿我没办法地开口道:“就差一点了,沈子义,你让我试试。”
试你大爷!再试你他妈命都没了!
我唰唰写到:“我不说第二遍,你再不睡我就一把火把这儿烧了。梁宴,我说到做到。”
比起发疯来我跟梁宴谁都不遑多让。他能画血阵,我也能一把火把它烧的干干净净,连带着我的尸体一起化成灰烬。
梁宴知道我不是吓唬他,最终还是点了头妥协,躺到一旁的床榻上准备入睡。
“能不能把手包一下!它还在往下淌血,你不知道疼的吗!”
梁宴入睡前,我从床帐上撕下一块布料,气急败坏地塞进他手里,看着他把伤口缠好,才在原地喘了几口气,憋着火进到梁宴的梦里。
进来之前我想着一定要好好说,能动嘴别动手,毕竟梁宴也是个一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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