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以后,我就是新帝的生死宿敌,是梗在梁宴心头的血与仇。
这样也好。
反正我本就是应该待在地狱里的人,又何必贪图人间那点温柔呢。
我讽刺地抬了下唇角,端起那盏太后给我倒的茶,喝了一口,又把它狠狠地摔碎在地,面无表情地说道:“太后娘娘,一路走好。”
殿外的侍女们听见茶盏碎裂的响动走进来,一眼看见倒在地上流着血的太后,和坐在一旁悠哉喝着茶的我。她们相互惊叫着“杀人了!太后娘娘死了!杀人了!”一脸惊恐地跑出去。
我则坐在原地,仰着头去看宫墙角透出来的半边太阳。
天气真好啊。
可惜……以后的每一天,都不会好了。
策马奔腾一脸高兴赶回来见我的梁宴,冲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幅景象。他的母妃倒在地上没了生气,而我就保持着那样一个冷漠的无所谓的姿态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甚至在梁宴进来时还抬手笑着冲他打了个招呼。
梁宴发了疯的一般把我摁在墙上,满眼里都是不可置信,他问我:“是你吗?”
我不是个被锯了嘴的葫芦,也从来不担无缘无故的罪名,我实话实说:“不是我,你可以去问太后娘娘的贴身侍女,那包毒药就是太后让她去买的。”
“我信。可是沈弃……”梁宴抬手掐上我的脖子,红肿的眼里是只有我能看明白的决绝。“你为什么不救她?”
我看着梁宴的眼睛,知道即使人不是我杀的,但在梁宴心里,我已经是罪魁祸首了。
于是我笑道:“有什么必要呢。”
“她是我母亲!”
“所以呢?”我笑,好似要把我们之间的情谊全部都笑掉。“那与我有什么干系。”
梁宴把册封我为百官之首的文书扔在我脸上,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歇斯底里冲我发火的样子,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梁宴长大了。
我养的狼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成了可以挣脱锁链,扑上来撕咬猎物,统领一方的狼王了。
梁宴是一匹大的可以咬死我的狼了。
可他最终没能咬死我。
我被他罚着跪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满朝文员上书为我求情,我才在第二天夜里被赦免。
梁宴离不开我,我知道,这内忧外患的大梁朝堂还需要我,我也知道。即使梁宴那么想让我死,他也只能拿着册封文书站在我面前,高高在上地看着跪在雪里的我,说道:
“起来吧,朕宽宥你。”
我看着梁宴满是冷意的眼,欣赏着他在一夜之间长成合格上位者的模样。我笑着、踉跄着、一起一摔地落在雪地里,梁宴不允许任何人来扶我,就那样看着我冻的不停地抖,却又不停地站起来。
他在我站稳想走的时候喊住了我,把那份册封我为宰辅的圣旨扔在我怀里,语气比化掉的雪还冷:“恭喜啊沈大人,从此以后你就是大梁的宰辅,大仇得报,一人之下,好不快活。你是文官之首,还手握虎符,所以朕宽宥你。”
“朕宽宥你……”
梁宴甩手而走,从我身旁擦肩而过,我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响在风和雪里。
他说:
“可是我永远恨你,沈子义,我恨死你了。”
问陛下安
梁宴说着“沈子义,我永远恨你”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年的回忆清晰到,我现在连雪地里的雪有多凉都还记得。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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