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没变,甚至在听完这句话后笑的更甚,捧着腹,扶着守卫腰间别着的长剑,完全控制不住的越笑越大声。
“传位昭书早就被臣一把火烧成灰烬了啊,现在没有人能找得到它了。”
“你在笑什么……什么?!你烧了传位昭书?!”太子先是一脸不可置信,而后又咽着口水自我找补道:“是因为那上面写的皇位人选不是我,对吗?!我就知道这老东西肯定要留一手,烧的好,烧的好……现在只要再造假一份遗诏出来,这皇位就是……”
太子话说到一半,抬头看见我冷漠望着他的神情,常年目中无人的脸上终于流露出慌张。
“沈……沈弃,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难不成你想反叛?我可是现在唯一活着的皇子了,难道你还想自立为王不成?!”
“谁说只剩您一个皇子了,四殿下就在宫外候着呢。太子,十一年前给先帝出主意,让先帝派十万将士做幌子,暗地里勾结邻国除掉我父亲的人,是你吧。”我拔出侍卫腰上的剑,噙着笑,一步一步逼近太子。
“新皇您是肯定做不成了,我看不如让臣送你去做……”我笑着手起刀落,横刀一挥划破太子的脖颈。刚才还在冲我叫嚷的人立刻没了声息,殷红的血顺着刀刃流到我的手上,从他脖颈间涌出来的血飞溅到我的脸上身上,把我一袭青衫染的血红。
“哈哈哈哈哈……”长剑被我拖在地上,发出一阵刺啦的声响。我看着地上躺着的刚被我送去西天的老皇帝和太子,弯着腰,笑的胸腔一阵一阵的发疼。
“臣就送你们……去做新死鬼。去给九泉之下死不瞑目的那些人,作伴吧。”
“去给我枉死的父母……”我扬着笑,泪却顺着脸上的血流下来。“……谢罪吧。”
梁宴进来的时候,我刚反手抹了那个聒噪太子的脖子,血溅的我满脸都是,顺着眼下流成一片串珠。
我看着梁宴那张震惊的脸,伸手用拇指抹了一把嘴角上的血,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峰上面没擦拭掉的血迹。
大殿前,是死掉的太子为了造势点起来的熊熊燃烧的烈火。我身后,是遍地的死尸和翻涌淌流不尽的鲜血。
我和梁宴就站在火与血中间,相顾无言地看着彼此。
然后我挑了下唇,摊开双手,把那剑啪嗒一声扔在地上,冲梁宴笑道:
“欢迎来到炼狱,我的小陛下。”
内人
如果梁宴足够聪明,足够狠心,他此时最聪明的做法就是立即以乱臣贼子的名头杀了我。这样他既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还可以除掉一个对他权力有着极大威胁的隐患。
可梁宴没有。
他让人把大殿里的血迹和尸体处理好,对外宣称皇帝和太子是染了瘟病,双双去世,把我从这里面择得干干净净。
骂我是奸臣的话本和市井小传,在梁宴登基后的一夜里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此以后,我是护龙有功的大忠臣,是街坊巷尾口耳相传中,风光霁月不沾世俗的宰辅大人。
我这把屠刀十一年间沾满了血,如今却被梁宴轻飘飘地擦拭掉。他穿着龙袍,却笑的比草原骑马奔腾的少年还要爽朗,他跟我说:
“别怕,沈子义,我护着你。”
护着我……
在我父母死后的第十一年。
这个世上突然又有一个人站到我面前,对我说——别怕,我护着你。
多可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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