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来看, 应该是没有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入她的房间,孩子们不可以,护工也不可以。
段瑾瑜的目光重新投向那个上了锁的梳妆台。
这个梳妆台是实木的, 表面已经发亮, 看上去已经有了年头, 是个老物件。
梳妆台这种东西出现在年迈的李玉兰房间里本身就很奇怪,可它实在太老旧, 就算不小心让别人看到,也只会以为是她年轻结婚时的嫁妆,不会让人多想。
段瑾瑜的思绪飞快, 而就在这时,曾萍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然后去卫生间里取回一小盒浆糊一样的东西。
她坐在梳妆台前,将面前的镜子竖起,再用一把小刷子将搅匀的“浆糊”仔仔细细的涂抹到头发上。
是染发膏。
曾萍涂抹的非常认真,尤其是贴近头皮新生出来的部分,这部分是黑色的,和上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不时常处理,很容易让人看出破绽。
段瑾瑜在窗外目睹了全程,等到手脚已经冷的发木,曾萍终于去卫生间洗了头发,吹干后脖子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再次返回梳妆台前坐好。
梳妆台的抽屉可拆卸,她从下面的抽屉中拿出钥匙将锁打开,抽屉里放着不少老照片和几个首饰盒子,从款式分辨应该是真正的李玉兰的东西。然而这些她看都不看,熟练的将抽屉取出放到一边,而后双手伸进空隙中,小心翼翼的又取出一个带锁的盒子。
盒子被她规规矩矩的摆在桌上,紧接着她从衣领中扯出一个圆圆的金属吊坠,看上去很像有段时间非常流行的照片框,但这个显然不是。只见她打开吊坠,里面立刻掉出一个更小的钥匙,利用它便可以打开桌上的盒子。
不大的盒子被分成两半,一半放着厚厚一摞房产证,另一半放着一个化妆包。
段瑾瑜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点将自己变成李玉兰的样子,或许是伪装的时间太久,在彻底变成李玉兰的那一刻,她甚至连眼神都变成了一个腐朽的老人,收拾残局的手颤颤巍巍,起身时腰背自然而然的弯出了弧度,仿佛这样的形态已经成为了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胸前的微型摄像头安静的记录着这一切,等到曾萍熄了灯,段瑾瑜正打算按照原路返回房间,谁知左脚踩着的部位松动,只听嘭的一声,螺丝崩坏金属条断裂,要不是段瑾瑜第一时间维持住了身体平衡,险些直接从三楼摔下去。
但这个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更别提就发生在窗外,曾萍听见后立刻从床上坐起,神色警觉的望向窗外。
糟糕!
这一刻,段瑾瑜涌现出了惊人的爆发力,他单脚踩着窗台边,利用手臂的力量紧紧扒住房顶的屋檐,引体向上紧接着一个翻身翻上了房顶。
不出所料的,曾萍赶到窗前查看情况,甚至打开窗户将头伸出窗外,上下左右都看了看。
与此同时,段瑾瑜猫着腰放轻脚步,从屋顶跑回了自己房间上方,等听到曾萍关上窗户的吱嘎声,立刻扒着水管爬回房间。
没有任何休息喘息的时间,段瑾瑜关好窗户后,飞速换回自己的睡衣并将外出所穿的衣服揉成一团、与被窝里的热水袋一起胡乱扔进衣柜中,做好这一切,他立刻钻进被窝,平稳呼吸,安静的聆听门外的声音。
几分钟后,如他所想,曾萍敲响了他的门。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等了片刻,才懒洋洋的下地穿鞋,故意发出鞋底拖沓的声音,来到门口打开房门。
似乎是被走廊里的光线刺激到眼睛,段瑾瑜顶着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声音含混道:“兰姨,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曾萍佝偻着腰背,面带慈祥的看着他,“人老了,记性也不好。本来想着今天降温,应该给你多送条毯子过来的,白天忙着忙着就给忘了。”
说着,她指了指怀里抱着的毛毯,“再耽误你一点时间,我给你铺上,等铺好了你再睡。”
段瑾瑜皱着眉,似乎有点不情愿,“不用麻烦了,我没觉着冷。”
但曾萍却非常坚持,“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但身体好也不是这么糟践的。听兰姨的话,多加一条毯子,要是睡热了再撤下来。”
看样子她是非要进门了,段瑾瑜装作一副拗不过她的样子,让开了门口的位置,“那就麻烦兰姨了。”
“不麻烦不麻烦。”曾萍慢悠悠的走向床铺,很不经意的将手伸进被子里试了试温度。
段瑾瑜在行动前曾经和谢嘉懿商量过,谢嘉懿觉得还是做好万全的准备,比如外出时将窗户虚掩,尽量不让冷风过多吹进屋子,以保证屋子里的温度正常。还有被窝,谢嘉懿做了很多假设,如果他是李玉兰,听见窗外有异响第一时间就会怀疑到段瑾瑜身上,这样一来她就必须要找个借口确定此事,进入房间检查温度就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被窝。
这个天气里,没有躺过人的被窝冰冰凉,她只需要用手试一试就知道段瑾瑜是才从窗户翻回来还是已经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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