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情面上,在抄家之前准了青菱郡主与佟宇威和离,还特地赐下了郡主府以表安抚。
宋姝幼时长在宫中,与青菱关系还算不错,谈不上是亲近,但也不曾结过仇,因此郡主府下帖的时候,王府便应下了。
今早梅落同她讲过,然而宋姝念着那晏泉那冤家,压根儿就没听进去。
“原是本宫忘了,一会儿去向青菱赔罪便是。”
说着,四婢便蔟着她回屋更衣洗漱。
然,方走到抱月楼下,一行人却忽见一不速之客。
黑袍灰发,鹰目红痣,正是在妫州消失不见的禾嗣。
当日在宫中之时,四婢具都见过这位神出鬼没的法师,因此虽有些惊慌,但却很快镇定了下来。
兰幽上前道:“梧桐阁乃是王府重地,法师怎不经禀报,胡乱往里闯?冲撞了贵人可如何是好?”
禾嗣闻言,微微一笑,躬身道:“贫道本山野村人,对着王府规矩不甚知晓,冲撞了诸位,还请恕罪。”
宋姝听他称自己为“山野村人”,眉尾不由筋挛一瞬,打圆场问道:“法师可是来见我的?”
禾嗣点头,学着兰幽的模样回道:“禀殿下,正是。”
这下倒换做宋姝有些窘迫了。她摆摆手,挥退了四婢,带着禾嗣进了小厅。
小厅是抱月楼里会客的地方,不如前边的正厅宽敞华丽,但是却景致别样。
兰幽进来为二人奉了茶便识趣地离开了。
再次见他,宋姝对他的身份已经有了把握,端茶笑问道:“我究竟是该称您为法师,还是该唤您一声‘太宗皇帝’?”
孙孤鸿笑笑,道:“不过是个称谓,殿下如何欢喜,便可如何称我。”
这便是承认了。
宋姝也不深究,又问:“不知法师今日前来,所谓何事?还是您终于愿意为我解惑了?”
转灵符也好,《万法符箓》也罢,又或是她重生之事,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究底,都是因眼前这位太宗皇帝而启。
宋姝知道,只有孙孤鸿能给她答案。
只不过对于这些事,不管前世今生,他素来三缄其口,老喜欢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来敷衍她。宋姝不知道,他这次是不是又要给她讲一番“因果果因”的玄学大道理。
然而出乎宋姝的意料,孙孤鸿单刀直入,问她:“殿下可知道这符箓之术来源于何?”
宋姝看他一眼,便道:“我在妫州大宅里听孙青书他们说,大意该是,孙家人自古便可操控符箓之法,却在山南道偏居一隅,不与人烟相通……直到两百年前,孙家太宗皇帝横空出世,在漠北招兵买马,开疆扩土,符箓之术这才现世。”
孙孤鸿听了宋姝的话,点点头表示认同,又添道:“太宗皇帝那时年轻气盛,不知孙家既然身负绝技,可称霸天下,为何又要避世而居?于是十六岁那年,他来到漠北,秣兵秣马,一路以摧枯拉朽之势,问鼎中原。”
听孙孤鸿用第三人称讲述自己曾经的丰功伟绩,宋姝有些怪讶,饮茶的动作随之一滞。她旋即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听孙青书说,这符箓之术唯有身负孙家纯种之血之人方能施展,可是真的?”
“没错,”孙孤鸿道,“与你施展转灵符的轻瞳便是我孙家最后一个纯血之脉。”
闻言,宋姝原本隐藏在心中的疑惑越发扩大,她忙追问道:“我虽有孙家一半孙家血脉,但我母亲该当是晏家人,我如何又能施展符咒?”
孙孤鸿微微一笑:“是我。”
“您?”宋姝偏头,眼中带着些不解。
“上一世,是我以血为媒,将我操纵符箓之力分给了你,而后助你的魂魄转世。”
孙孤鸿说得十分轻巧,但是宋姝知道,要催动魂魄转世,所需能量之巨大,纵然他在人世流连百年积攒的功力,也不足够……
宋姝皱眉,白玉似的手指在茶碗边来回摩挲,半响,才迟疑着问:“法师为何……单单要助我?”
孙孤鸿微微一笑,宋姝却从他的表情中抓取到一丝无奈之情。他道:“此事,说来话长……”
二百三十年前,前任孙家家长忽然暴毙,年仅十六岁的孙孤鸿继任孙家家长。孙家自称神脉后裔,家族内相互通婚,诞下子嗣便可施展符箓之术。
孙孤鸿年少轻狂,觉得孙家既然是神脉后裔,理应纵横天下,而非在这山野荒村安居一隅。于是,就在孙孤鸿继任家主的同年,他说服了族中老幼,带着孙家精锐来到漠北。
在漠北,孙孤鸿结识了当时的漠北王,郭开泰。郭开泰手下精兵十万,再加上孙家的符箓之术,称霸天下指日可待。
郭开泰当时年近古稀,膝下无子,唯有一女,名唤韶恩。郭开泰知道孙孤鸿雄心壮志,便答应借兵于他,只要他答应迎娶自己的女儿为妻。
孙家数百年皆为族内通婚,孙孤鸿原本也有一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名唤孙宁。然而彼时中原群雄割据,纵然孙家有符箓之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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