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拍桌子,怒视着眼前人,沉声道:“你是不是巴不得皇榜找不到人,这样你就能和他一直连在一起,同生共死?”
宋姝皱眉:“你胡说什么呢?让人听了还以为我真的和他有什么龌龊。”
晏无咎当初下旨封她为后,朝堂内外人尽皆知。如今晏泉位至摄政王,朝野内外对她不好的猜测本就纷纷扬扬,他今日这一吼,若是传出了未央宫去,指不定宫里那些人又要编排。
她不甘示弱的回瞪晏泉:“你是吃了炮仗还是得了失心疯,我一直忍着让着,你倒是闹没玩完了是不是?”
“忍着,让着?”晏泉更生气了,“你终于说实话了是不是,让你呆在我身边委屈你了是不是?”
男人要是不讲理,比街头泼辣妇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宋姝瞪眼看他,险些要不认识眼前这胡搅蛮缠的男人。
她心里也烦,一拍桌子道:“你这摄政王当得,无中生有的本事倒是一日比一日好,我看你今日就是来找我吵架的!”
两人的争吵声从正殿里依稀传出——
候在门外的梅落和菊悦对视一眼, 纷纷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担忧。
摄政王与王妃夫妻俩,三日一小吵, 五日一大吵的, 这两个月就没过过安生日子。
梅落虽然没成过亲,可也知道这夫妻俩人之间的感情像是小树一样,是一点一点的情分浇灌出来的。一日举案齐眉, 这小树便壮大一分,一日鸡飞狗跳,这树便又磨损一寸, 磨损到最后,情分尽了,树也便不复存在。
梅落不知两人在幽山别苑是如何相处的, 可自从雍王入宫之后, 她看见的两人永远是争吵多,恩爱少。
殿内,宋姝吵得口干舌燥,气喘吁吁。
她从檀木椅上站了起来, 名贵的宫装裙摆上被飞溅的茶水染出了深深浅浅的茶渍, 未央宫内一地狼藉。
她怒视着晏泉,嘴上将人骂了千遍, 心里也将人骂了千遍。
她算是看清楚了, 这人, 温文尔雅是装出来的,柔弱可欺是装出来的,就连那副翩翩君子相, 也是装出来的。
玉面皮囊下实则藏了一只霸道又无理的疯犬。
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泼妇一样的胡搅蛮缠。
满地的茶器碎渣, 宋姝骂人的时候,手也不闲着给自己壮势似的,一盏一盏茶杯往地上摔,一个个花瓶朝桌上砸……她素来是有这烧钱的坏习惯,可是重生之后,在幽山别苑的日子似乎是过得太舒心了些,不曾真动过怒,也不曾砸过东西。
只是如今……
骗子,他真是个骗子!
她骂得累了,扶着桌子边却仍旧对晏泉怒目相视。
“你看什么看?还没吵够是不是?”
她气喘吁吁的模样,眼里却亮晶晶的,不复往日温柔,像是只狸奴张牙舞爪。
她眼里,明明白白映着他的倒影。
晏泉倏然笑了。
他走上前,从一桌子的狼藉碎片里找了一只茶碗,那袖子擦干净了,又倒了些茶水递给她。
“渴了吧?喝口水润润嗓子。”
宋姝没接他手中茶碗,瞪着他,仍没消气。
晏泉顺势走到她身边,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同你吵架的,你别气了可好,我给你赔罪。”
声音又恢复了往日清润。宋姝却不买账,后退两步道:“大可不必,殿下刚才多威风,字字句句那叫一个铿锵有力,何苦现在低声下气的与我道歉?”
他总是这样,胡搅蛮缠完了又变成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朝她赔礼道歉。
道了歉,下次又来。
宋姝将他的把戏摸得透透彻彻,不欲再装傻相让。
她问:“晏泉,你究竟在发什么疯?”
正殿内大门紧闭,遮住了屋外天光。阴晦光影打在晏泉脸上,映出了他眼底隐藏许久的欲念疯狂。
她说得没错,他的确是在发疯。
他快被她逼疯了。
双眸通红,他听见宋姝的问题,神情晦暗,似是一只负伤的兽,欺身上前抓着她的肩膀道:“宋姝,你可不可以忘了他?”
“谁?”她的第一反应是装傻。
她瞪大了眼睛故作不解的模样令晏泉更加难过。
他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你知道是谁。”
他是聪明人,宋姝亦是。
这些横隔在两人之间的问题,他清楚,宋姝不会不知道,不过是与他装傻罢了。
他觉得自己像是爱上了一朵水中之花,明明就在眼前,明明触手可得,可一切都是虚幻,轻轻一碰便碎。
宋姝自己都未曾想清楚的问题就这么被晏泉问出了口。
她张了张嘴,想要给他一个保证,心里却很清楚,不过骗人罢了。
若是旁人,她嘴皮子一张一合,说出个谎言让大家都满意,自是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眼前的人是晏泉,她便一下子没了说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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