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早些歇息吧。”
“不急,”宋姝道,“你瞧着天上夜景多美,我想再看看。”
她手指向天边的北斗七星,声音有些沙哑。她说:“我小时候听过一种说法,说是人死了之后便会化成繁星,坠在天幕上,脱离了世俗烦扰却又长长久久地守望着人世红尘。”
“你说,会不会是真的?”
梅落摇摇头:“奴婢不知。但是奴的阿兄曾经说过,人死后,就化成一捧土,风一吹什么都不剩下。”
宋姝闻言一愣,片刻后却又笑了:“是吗?不过那样也挺好的,干干净净的,什么前尘,什么往事,统统都没了,爱欲憎恶,贪嗔痴喜,落到最后也不过是清风一阵,尘散土净。”
她的话让梅落听得没头没脑的,心里隐隐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担忧道:“王妃,人总是要往前看的,老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花明柳暗又一村。如今这境况虽不算好,可只要您撑住,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梅落素来寡言少语,更是很少会将这些人生道理挂在嘴边。猛不丁地说了这么长一串话,宋姝笑了。
“你说得对,只要撑住,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只不过这次,不是她撑不住,而是她真的不想撑了。
前世今生加在一起,她算是也活过了一个甲子。
六十年性烈如火的爱恨情仇,六十年逃不出的宿命积怨。
她累了,她真的很累了。
她想歇歇。
化成繁星也好,变作尘埃也罢,她想休息了。
静默一瞬,她又道:“拂珠应该还在小厨房忙活,你帮我把她叫来。”
梅落领命退下,不过半柱香的工夫,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却不是拂珠和梅落,而是菊悦。
“王妃,王妃不好了。”菊悦狂奔着推门而入,奔到她面前,半扶着膝盖,满脸焦急神色。
她声音焦急,听得宋姝眉头紧皱。
“怎么了?”她问。
“五,五城兵马司的人反了,雍,雍王带人闯进了宫门。”
“你说什么?”
宋姝惊讶的站起身来,动作太猛,带起一阵眩晕。她扶住窗棂,忙问:“你确定是雍王?”
菊悦点头:“奴在御膳房的相识亲眼看见了。如今宫里乱得不成样子,王妃,咱们该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房门再次被人打开——
晏无咎阴沉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
宋姝大限将至,晏无咎与她命理相连,状态也很差。原本顺滑的头发干枯而毛躁,下巴上起了两颗红肿的痘,在他精巧如玉的脸上分外明显,甚至有些滑稽。
眼白密布血丝,还不待宋姝做出反应,他上前两步抓住了宋姝的手,恶声道:“晏泉来了,如了你的愿是不是!”
他的手比从前更加冰冷,像是在冰窖里藏了许久的冰棍,冰冷而僵硬,死死钳住她的手腕,钳得她一阵生疼。
无咎并非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着成国公与佟落雁父女。
未央宫外,震耳欲聋的杀伐声由远及近,隐隐传入几人耳中……成国公圆圆的脸上焦急之意更胜。
他道:“那边有吩咐,只有陛下能随我们回去,您不妨将这祸水女子处理了,我们也好快些离开。”
晏无咎对成国公的话恍若未觉。他死死攥着宋姝的手,眼底深红浓得快要滴出血来。
成国公没说错,她是祸水,她的确是祸水。即使他们之间横隔着上一辈的仇怨,即使她曾以为自己对她只有阴谋算计,即使他曾下定了决心与她划清界限,即使他发现两人是血脉之亲。
可当他再见到她那张脸的时候,当他再听她唤那一声“阿咎”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如堤坝溃散,汹涌欲念四散奔腾。
他沙哑声音道:“他们都让我杀了你,你只要说你心悦我,求我一句,我便不杀你。”
宋姝直勾勾地看着他,抿了抿唇:“我心悦你,求你。”
毫无感情的话从她口中淌出,她偏头看向无咎,只觉得这人是真得了失心疯。求饶的话罢了,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无咎忽然笑了。
他松开攥着宋姝的手,冰凉的手指抚过她的鬓角,又掠过她脆弱的脖颈。下一刻,他拔出腰间的紫玉佩剑,剑尖直指宋姝。
这孽畜出尔反尔。
宋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没料到晏无咎在这种时候竟还有闲心这般猫抓耗子的逗弄她。
“晏无咎!”她急声喝道。
然而眨眼间,无咎转身挥手,那剑尖划过成国公肥厚的颈脖,下一瞬,那白净的脖子间血流如注,喷涌而出——
晏无咎挥剑之时,佟落雁就站在成国公身后,滑腻发烫的鲜血溅了她满头满脸。
“陛下!”她惊声叫道,声嘶力竭。
那张素来云淡风轻的脸终于崩溃,她胆丧魂惊的望向晏无咎,却见他表情疯狂。
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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