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晓的阳光刺破浓云,化作灿烂金光落在大地之上。
宋府内,宋夫人带着冯妈妈冯妈妈和老夫人身旁的碧螺和一众丫鬟仆妇来为她梳洗换装。
丫鬟仆妇们在碧水间内吵吵嚷嚷,此起彼伏的说笑声,一派喜庆欢闹,仿佛宋姝嫁的不是手脚被废的雍王,而是乘龙快婿,如意郎君。
宋姝坐在梳妆台前,看着碧螺为自己梳妆打扮,身边还围了四五个婆子不停地说着吉祥话,喜气洋洋的模样带起她朱唇微翘,笑容讽刺。
书香门第,官宦之家,就如同草席上搁了一床锦被。人人都去这锦缎华丽吸引住了目光,便无人想到,掀开这被子,里头是密密麻麻的虱子。
宋夫人经过宋文栋昨晚的安抚,此时已经镇定下来。即使心里仍旧怀疑,表面上却又做回了宋府的贤良主母。
宋姝的目光透过铜镜落在宋夫人身上,笑问道:“夫人身边的金珠今儿怎么不在?”
此话一出,原本吵嚷的房间静默了一瞬。宋夫人笑脸一僵,这才道:“出了点儿事情,金珠来不了了。”
“哦,原是这样。”宋姝又笑,“我那丫鬟绿萍昨儿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竟是一夜也没回来。我原本还说带着她出嫁,看来是不想随着我去幽山别院,躲到不知是哪儿享福去了。”
她依旧看着宋夫人,嘴角笑意不减,似是揶揄。
说到最后“享福”二字的时候,不知为何,宋夫人总觉得她的目光别有深意。
虽说宋文栋再三表示,宋姝腹内不过一把草,绝不可能有那本事故意作计害她二哥,然而宋夫人对上宋姝那双眼,心里的怀疑却如藤蔓疯长……
一旁的碧螺听了宋姝的话,自顾自开口道:“主子大婚之前跑走,想必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留着也无甚用处。”
粉扑子轻柔地按压宋姝脸颊,她抬眼瞧了瞧这位宋老太太面前的红人,笑道:“瞧瞧这忠义话说的,左右她也跑了,既如此,所幸我便从老夫人那儿请了你来陪嫁?”
碧螺按压的手一僵,忙道:“姑,姑娘,奴,奴笨手笨脚的,只会给您添乱。”
那眼里的慌乱毫无掩饰,她甚至于都能瞧见碧螺握着粉扑的手都在哆嗦。
宋姝斜睨了她一眼,笑道:“我开玩笑呢,瞧你吓的。”
她这一来二去,将碧螺吓得双颊发白。
见状,她这才又对着屋里剩下的人慢条斯理道:“瞧这满屋子喜庆的模样,若真那么高兴,不妨便陪着我去幽山别院,让你们好好热闹热闹!”
嘈杂的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一旁的吵吵闹闹的婆子们闭上了嘴,鸦雀无声。
宋夫人瞧着她这盛气凌人的模样,不由佩服起自己这位继女来。
一只脚已经迈进了火坑里,竟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耍威风?
她倒要看看,这女人脸上的傲气能在幽山别院里撑到几时。
为她贴上额心一点珍珠花钿,碧螺小心翼翼拿起狐尾刷,为她扫去脸上余粉。
一张清晰明媚的脸出现在了铜镜中,黛眉朱唇,明眸皓齿。
见状,碧螺不由在心里叹道:这大姑娘虽说性子张狂了些,可是长得真像是画里的神仙妃子。
这样一副皮囊,却要嫁到幽山别院,雍王身边去受苦,还真是暴殄天物。
恰逢朝阳初升,将天幕染做一片金黄。
宋姝身着嫁衣霞帔,走到寝房门前远望金乌,天光似是在她身上洒下了一层金沙。
她回头朝着被挤在角落里的拂珠扬唇一笑,晨风带起红纱翩跹,仿若天光云影,朝霞初升。
宋娟走进碧水间里的时候,刚好瞧见了这幕,心里的自卑妒意如烈火蔓延……
她宋姝往日有大圣皇帝照拂,耍威风便也罢了,凭什么如今落魄之时却仍能是这副顾盼神飞,不可一世的模样?
明明是个去幽山别院送命的人,凭什么打扮得这样光鲜,笑得这般从容?
思及此,她还站在碧水间门口,放声喊道:“送亲的金吾卫已经准备好了!阿姐快些出来吧!”
宋姝出嫁,新帝派了金吾卫来,名义上是“送嫁”,实则却是怕她跑了,派人押送。
她倒要瞧瞧宋姝还能威风几时!
宋姝远远瞧见宋娟满面笑容,并未搭理她,唤来拂珠,施施然的往门外走去。
宋娟心头的火“腾”的一下冒了起来,面上却佯装无恙,含笑着走到她身边道:“姐姐今日觅得良婿,我这做妹妹的前些日子也定了亲,咱们家可算是双喜临门。”
宋姝斜睨了她一眼,心知前些日子,宋娟与京兆尹家的幺子郭六郎定下了亲事。
郭大人身为京兆尹,官居三品,郭家六郎为人谨慎谦和,倒是桩好亲事。
只不过嘛……想到上辈子发生的一切,她不由挑了挑眉。
她轻飘飘地撂下一句,“那真是恭喜了。”
说罢,却是越过宋娟,径直朝府外而去。
“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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