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吧!他瞎了眼才看上你!”苏羊用擦过鼻涕的纸团砸喻晗,怒气衝衝地走了。
“怎么还乱扔垃圾呢?”
喻晗叹了口气,抽出一张干净纸巾垫着捡起苏羊扔下的投进垃圾桶。
苏羊没走远,蹲在远处的台阶上生闷气。
他头也不回地问:“你在乎贺导有没有出轨吗?”
喻晗想了想,还真不是很在乎。
至少当下不在乎。
“如果贺导想出轨的话,第三者能从城东排到城西。”苏羊对贺平秋的滤镜很深,语气夸张道,“很多好看的演员都想爬他的床,想被他潜规则,但他跟所有人保持距离,他永远戴着婚戒,他喝醉酒被人算计都不忘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老实地给你打电话——”
听到苏羊用“老实”这个词来形容贺平秋,喻晗没忍住笑出了声。
恋爱脑的感情之深来源于他充分的想象力。
“他那么好,可你不珍惜。”苏羊都哽咽了,“他都死了,你为什么都不能表现得对他好一点啊?”
“他要是知道你一滴眼泪都没掉得有多难过?你以前好歹也算半个演员,哪怕就演一下呢?那他死也能瞑目了。”
喻晗扯了下嘴角。
他在苏羊这个年纪还在大学里熬夜打游戏,好像也有过对他人朦胧的好感,却没有真真切切的喜欢。
喻晗指了指远处:“那边两个人在看,好像认出你了。”
苏羊哭声一滞,拔腿就跑。
喻晗这才抬腿走向苏羊相反的方向。
他从群里找到苏羊的帐号加上好友,对面秒通过。
——你先回剧组吧,我还有事。
——注意安全。
苏羊没有回復,喻晗也没在意。
他不由想起苏羊刚刚提到的贺平秋被人算计下药那事。
结婚前四年,喻晗从没给贺平秋口过。
直到那次贺平秋中计把自己反锁在酒店房间给他打电话,声音听着还挺冷静,隻说了酒店名字和房间号码,甚至没说要他过去。
当时他们相隔两个城市,喻晗不知道贺平秋出了什么事,贺平秋又死活不说,临时买高铁票买不到,他只能开了三四个小时的车风尘仆仆赶去,最后还吃了闭门羹,神志不清的贺平秋非要他证明一下自己是喻晗。
好不容易磨进去了喻晗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时贺平秋将近虚脱,缩在浴缸里一点力气都没有,那里胀得通红,一碰就疼。
他一边打120一边骂贺平秋蠢,骂贺平秋智障,不报警也不去医院非死捱着等他来,比驴还要倔一百倍。
他还说了句“你就算随便找个想跟你上/床的人睡了也好过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
当时语气可能没有喻晗回忆得这么平静,他着实想不起来了,不知道那会儿的自己有没有愤怒,有没有心疼。
而贺平秋只听进了最后一句话,闭着眼睛说:“也是,反正我跟谁睡你都不会生气。”
两个人就像在两个频道,根本说不到一块去。
喻晗只能压着火气,打完120又报警,在等待的过程中给贺平秋口/了一次,因为根本做不了,稍微一点挤压感贺平秋就痛得冷汗直冒。
这不是电视剧,这种药不可能就是助助兴,完事了一点问题都没有,鬼知道里面有什么成分,对身体有多少伤害,会造成什么后果?
那事之后,贺平秋本来就在变差的身体果然更差了。
蠢死。
夜色逐渐浓郁,喻晗沿着街慢慢走,有围巾的包裹倒是没那么冷,但冷风还是直往大衣里灌。
这件大衣贺平秋穿了好多年,是他们刚结婚不久买的,那时贺平秋还没这两年这么消瘦,因此套在喻晗身上显得有些空大。
贺平秋骨架是要比喻晗大一点的,肩膀也很宽,所以有时候喻晗都很难想象贺平秋这两年瘦到了比他还轻的体重。
大雪洋洋洒洒地落在身上,头髮随着脚步变得花白,嘴边喷洒出了白色的热气,化开了睫毛上的雪花,随着睫毛微颤,水珠路过眼角,划过脸颊。
远处的路灯就像刚刚话剧里的舞台场景,灯光下的雪花有了明确的形状,浪漫又漂亮。
“亲爱的,你要充分的悲伤,也要充分的欢笑。”
同样是丧偶,喻晗悲伤得不充分,笑得也不充分。
很奇怪,好像从贺平秋死得那一刻,他的所有记忆就开始褪色,就像彩色电视褪成了黑白,过去的所有情绪也都好像被黑洞吸收了,只剩下一幅幅苍白的记忆画面。
路灯下闯入了一对小情侣,两人玩着闹着突然抱到一起在大雪飘扬、光线昏黄的路灯下跳起了舞。
喻晗扯了下嘴角,伸出一隻手手对着空气做了个搂肩的姿势。
但没学过跳舞,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他收回手,看着害羞跑开的小情侣笑了笑。
第四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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