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休与冷眼盯了那张破纸几秒钟,不着痕迹地将它握入掌心。
他缓缓攥拳,那封情书瞬间皱出无数道包子褶。
随手丢进废纸篓,顾休与一转视线,却见小猫已经趴在桌上,都睡得吹出小泡泡来了。
时下进入融合教育环境的视障学生越来越多,附中为校内的视障学生专门聘请了几位能翻译、批改盲文作业及试卷的教师。
云晚汀虽会写字,但也仅限于一整张纸内容比较统一的情况,像试卷、练习册这样题型多样的,他自然无法正常书写。
因此他要么自己触摸题目并用盲文作答,要么由顾休与给他念题目,他口述答案、顾休与来写。
说是这么说……
实际情况却是,云晚汀每天只做一点点作业就会睡过去。
毕竟普通读物制成盲文版后体积会暴增数十倍,携带起来委实太不方便。
而触摸作答更比常人要花费更多时间,尤其是涉及几何图形的题目,纯靠想象,十分消磨精神。
以他的体质,一天课程结束之后便不剩多少精力,注定与作业无缘。
小猫面对汹涌的困意时还有点倔,强支着眼帘,就差拿两根火柴撑开了。
顾休与每每瞧见,就一伸臂膀抄起他,往卧室走。
云晚汀扑腾也无用,还要被男人跟颠小宝宝一样颠着哄。
哄着哄着就是十三年,哄得云晚汀越来越黏人……哄得他对着顾休与时,会毫无顾忌地使小性子发小脾气,被惹到就变身臭脸小猫。
这倒是顾家上下都乐于见到的。
爸妈才没了那会儿,云晚汀进了顾家一直不哭不笑不说话。
普通医生和心理医生都看过。
结论都是父母去世太突然,他又太小,难免有心理障碍,万幸不是自闭症。
找不到爸爸妈妈,又被带去完全陌生的顾家,云晚汀每天就捏着顾休与的袖口给他当小尾巴。
要是累了,顾休与就背着、抱着。
横竖他从小接受顾老爷子的魔鬼式训练,负重几十斤都能越野五十公里。
换成这么个小朋友,瘦得小猫崽似的,抱一天才哪到哪。
倘若得出门,顾休与也不放心把他托付给别人,上课就领着孩子坐在教室最角落,去公司也带着小晚汀。
他那抱着小孩上课办公的模样,活脱脱是个为生计奔波的奶爸。
雏鸟情结也好,功夫不负有心人也罢,云晚汀几个月后开口第一句是“顾叔叔”,又换了顾休与十多年的不辞辛劳。
眼下……
云晚汀趴在顾休与肩头,轻轻哼了两声,蹬了蹬腿。
像是撒娇。
顾休与左臂环着他,调了调位置道:“睡觉?”
云晚汀点了点头,顾休与遂起身,抱着小考拉在客厅走了几圈,一面走一面轻拍他脊背。
察觉他呼吸渐渐绵长舒缓,顾休与才开了卧室门,轻手轻脚将人放到床上。
他出了卧室去到书房,给云晚汀收拾好书包。
再度返回时,卧室门一开,没见云晚汀睡得香甜,反倒见他坐在床上,听见开门声后匆匆将手机往身后藏。
顾休与眉心霎时一拧,尚未询问,听筒里便传来清晰的、年轻男人的嗓音。
“幺幺,幺幺?怎么不说话了?”
云晚汀又是两三秒没答话,对方便略显焦急道:“要睡了?再说一会,好不好?”
小揪揪小猫
听着熟悉的声线,顾休与面无表情地想着——
好不容易送外头去了,还这么阴魂不散。
云晚汀迟疑片晌,还是将手机拿起来,回道:“尘光哥哥。”
盛尘光“嗯”了声,关切道:“心脏有没有不舒服,去楼下散步的时候有人陪你吗?”
云晚汀正要回答,掌心却骤然一空。
顾休与对手机撂下句“汀汀要睡了”,便毫不留情地挂断。
云晚汀:“……”
他见怪不怪,尽管并不明白顾休与何以如此看不惯盛尘光。
顾休与和盛尘光的梁子,约莫可以追溯至十三年前。
顾家和盛家的两位老爷子年轻时是战友,太平后便做了邻居,又合伙做生意,渐渐便越发情同手足。
两家平时常常走动,逢年过节也是两大家子人聚在一块吃饭的。
云晚汀进了顾家,自然要介绍给盛家人认识。
彼时小晚汀才刚好转,还是很怕人,站在顾休与身侧,捏着他的袖口不说话。
不过盛家人都很宽厚亲切,会笑着和他说话,夸他可爱。
叫完了长辈,盛家老爷子将自己的孙子和云晚汀的手放在一块,笑道:“幺幺,这是你尘光哥哥。”
其实盛尘光不过才比云晚汀大了几个月,只是小晚汀很乖,说是哥哥就怯怯点了下脑袋。
才点了头,一边脸颊突然贴上来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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