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晴窗立在床边,能够毫不费力地俯视少年的发顶。
只见他乌润的一撮呆毛不安地轻晃,长睫振颤如鸦羽,扎针时因紧张而唇瓣微抿,初绽蔷薇一样的粉嫩。
聂晴窗笑着夸赞他道:“幺幺真棒。”
跟儿科大夫鼓励幼儿园小朋友一样。
云晚汀当然会不好意思,双颊越发染上绯红。
聂晴窗被可爱到,伸手摸摸他发顶,还真和小猫脑袋一样软蓬蓬的。
云晚汀能骑在顾休与头上做小皇帝,但是一面对姐姐妹妹阿姨奶奶们就十分容易羞赧。
聂晴窗摸他脑袋,他立刻连耳尖都红起来,还微微动了两下。
聂晴窗不禁还想再摸,顾休与在一旁冷冰冰道:“他脸皮薄,您别逗他。”
嗓音里跟含着冰碴子似的。
聂晴窗被冻得收回手,收拾工具道:“成吧,后边该怎么办,顾总也很熟练了,那我先告辞。”
聂晴窗离去后,顾休与端起汤盅,舀一勺吹了吹道:“不烫,但还得慢点。”
勺子碰到唇瓣边缘,云晚汀恹恹地微张唇。
露出那截被压舌板压过的、湿热的红色软舌。
瓷勺蓦地一振,在汤洒到云晚汀身上之前,瓷勺猛地往回一收。
云晚汀只听见顾休与呼吸一重。
“……”云晚汀哑然一瞬,道,“顾叔叔,你还好吧?”
勺子里的汤是吹过的,可汤盅保温效果极佳,里头还滚烫,他眼睛不方便,也不清楚汤盅里的洒没洒。
“没事。”顾休与语气并无异样,还换了只手摸摸他脑袋,要继续喂他。
云晚汀摇摇头道:“你把手给我,两只。”
顾休与的手比他大一大圈,掌心与指腹还有些昔年高强度训练留下的茧。
云晚汀用没插针的那只手去摸索他的皮肤,探了一只没发现异样,要换另一只。
顾休与隔着衣袖按住他手腕道:“……汀汀。”
云晚汀不再继续,推推他道:“你去擦点药,衣服也要换吧。”
“反正汤这么烫,该放一会儿再喝。”
顾休与闻言一顿,道:“……你想偷偷把它倒掉?”
“……怎么可能,”云晚汀义正辞严道,“你要是不放心,就把它拿远一点,让我够不到。”
顾休与将汤盅搁到离床老远的柜子上,又试了试输液管的温度,才道:“我马上回来。”
云晚汀竖着耳朵,耳廓却因高度警觉而呈现出若有似无的弯折状。
像小猫咪的飞机耳。
听顾休与的足音渐渐远去后,他悄悄将手往身后的靠枕溜。
碰到靠枕与床头的一小块间隙,白皙指尖朝内一扣,起出两块柠檬糖。
他吃力地撕糖纸,咕哝道:“一天只能吃一块……霸王条款……”
云晚汀将两块糖都塞进口中,一面偷吃糖,一面仔细听着四面的动静。
不想被顾休与发现又念叨,又舍不得潦草地几口嚼碎了咽下去。
手背微湿,是床边的大金毛凑过来舔舔他的手背。
云晚汀抬起手想撸撸它的狗头,可是一时找不准位置,落在它鼻子上。
大金毛赶忙将脑袋往前拱,凑进他掌心里,喉间“呼哧呼哧”响得快活。
“达利,帮我保密,”云晚汀含着糖用气音道,“明天给你加餐肉饼干。”
窗户就在此时倏然开了,继而是人的双脚落地声。
云晚汀一惊,被糖水呛了下,不受控制地开始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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