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个个都是富得流油,鼎铛玉石,金块珠砾,也看得跟泥沙一般了,扬州城内没人比得上他们,我听闻有的竟用人参、白术、大枣等做饲料饲养母鸡,每天便吃这样的鸡下出来的蛋,可真是奢靡太过了,扬州虽说是一等一的风流富贵之地,可那繁华富庶终究是那些盐商富户的,仍有不少贫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奢侈太过,损他们几句也是应该的。”
聿琛端肃神情道,“本朝盐业几乎都在淮扬,扬州盐务自是繁荣无比,盐商获利丰厚,拥资数百千万,便极尽奢华之能事,竞相攀比,扬州的酒食繁华,也是因着这股风气而起,这些个盐商只知饱食终日、挥金如土、纵情享乐、巴结官员,若能让他们收敛一下这侈靡之风,分利于民,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烟景暗想,他这不是对猪头有成见,而是对扬州盐商穷极奢靡的做派有成见。
烟景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想到那些盐商也要把手中肥嫩的鱼肉让些出来给别人,肯定是极不愿意的,“你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们忍痛割肉?”
聿琛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笑道,“这个好办,我已经有了主意,但需要你的助力。”
烟景眼中一亮,她还能帮他?那真是太好不过了!她登时豪爽地道,“我能为公子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聿琛笑道,“你唱的扬州小调还不错,我只需你在宴会上唱几首曲子助乐便行了,于你来说并不很难,明日巳时你来瘦西湖东园的画舫上,我自有安排。”
怪不得他冬至那日问她有没有什么才艺,原来是为了这个,幸好她不是谨守闺阁之礼的,虽然最近家中管得严,但明晚偷偷溜出来就是了,而且也想亲眼见识见识他的手腕,怎的能让这帮盐商乖乖儿地割肉。
烟景笑嘻嘻地道,“既然公子已经安排得这么妥当了,烟儿自然恭敬不如从命,烟儿虽不才,但也不怕献个丑。”
烟景边说边勺了一勺汤汁,轻饮了一口,鱼的鲜美和炖出来的汤香融为一体,真是人间至味,不禁满脸陶醉道,“公子你也尝尝这个,真的好吃!”
这扬州菜他此前已经吃过几回,烩得很是精细,口味清鲜而略带甜味,滋味醇和,平时在宫里的菜色也有一些淮扬风味,只是觉得味道还好,也没有说特别偏爱,此刻看她吃得美滋滋的,娇嫩的红唇上还沾着莹润的汤汁,好似那道菜是人间美味一般,跟以前吃的滋味都不一样。
聿琛禁不住也夹了一块鱼肉在碗里,“你似乎很喜欢吃这个烩鱼头?”
烟景望着他秋波一转,笑说道,“我自幼便极喜爱吃这道菜,鲜滑香嫩,最爱那种滑嫩嫩的口感,爽口极了,吃多少都不会腻。说起来,这道菜是大菜了,我费了好些功夫也学了一手,你若不嫌弃,日后有机会,我便做给你吃。”
聿琛吃了一口鱼肉,似乎觉得这鱼肉比前几日吃的美味了几分,嘴角微扬,应了一声道,“唔。若你真有烹龙庖凤之手,我倒也不介意尝一尝。”
烟景窃喜,想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可见他还是会给她机会的,她禁不住便有些手痒起来,真恨不得现在就去厨房庖馔几样拿手菜出来。
与他在一起吃饭,烟景胃口大好,倒也不作态什么的,吃了两碗米饭和好多菜,肚子都吃撑了,顿感心满意足,终于放下筷子,手肘撑在桌边,托着腮歪着脑袋看着他。
他吃相也是极好的,坐姿端然有范,意态悠闲,吃东西的时候有条不紊,落落自如,看他吃饭都别有一番风味,很是下饭。他拿筷子的手骨节分明,又修长又白皙,像玉笛一般,羌管悠悠,可吹奏相思曲。怪不得每次被他的手指触碰到,肌肤都会起一粒一粒的鸡皮疙瘩。
他的胃口似乎也不错,饭菜进得也多,只不过吃完后也不显饭气,还是那样神采奕奕。
饭毕,将饭菜撤下去以后,便有人端上上好的碧螺春茶来。
烟景吃得太饱,饭气攻心,有点困困的,喝了几口酽酽的碧螺春后提神了不少,她双手握住茶杯,便跟他说起阿如的事情,“阿如的娘昨日过世了,临终前将阿如托付给我。我答应了她会将阿如带在身边,照顾她长大成人。”
聿琛笑道,“仗义行仁,扶危济困你倒是做得不错,只是你比阿如应当大不了几岁吧,自己尚且一身孩子气,怎的照顾她长大成人,倒是别把阿如这个好孩子给带歪了。”
他竟小看她,烟景有些生气了,哼了一声道,“我是长的歪了,不矜持不正经,才会上赶着要嫁人家,人家还不稀罕,所以我记住今日之耻,阿如这么好的苗子,一定会把她调理得聪明美丽,知礼大方,将来嫁一个顶好的人家,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娶进门。如此,你满意了吧。”
聿琛笑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烟景气噎,这人嘴巴怎这样损呢,她压住气,故作轻松地道,“既然我入不了公子的眼,那公子可否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也好长长见识。”
“自然是喜欢跟你不一样的。”
烟景要被他气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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