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方树影婆娑,隐约有一道黑色的影子。
“谁在那里?”
没人回答,那影子似乎是个人形,正慢慢从地上缓缓站起。
祝黎从地上拾起一根短棍,轻手轻脚向前走去。
如果是只鬼怪,便先下手为强。
人影并未成功起身,而是又虚弱地栽了下去。与此同时,祝黎用木棒拨开树丛——
是个男子。
他有着黑色的头发与琥珀色的眸,似乎受了重伤,身下的花圃也被血水染红。
“你是谁。”祝黎并未放松警惕,吓唬他道:“我的身上带有能鉴定谎言的神石,倘若你有一句假话,我就立刻杀了你。”
男子似是被她吓了一跳,半晌才道:“我不是鬼怪,只是鬼修。”
祝黎皱眉,她不太喜欢鬼修。
可转念一想,如果因为修炼方式便敌视对方,和那些不让自己舞刀弄剑的族人有什么区别。
于是她问:“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男子缓缓抬头,他长着一张算是英俊的脸,还带着青涩的怯意,莫名便让她的心防降低了几分。
“我在……被哥哥的手下追杀。”
……祝黎没想到会是这种回答。
顷刻间,便在脑中构建了一个同胞相残的小可怜形象。
趁着对方还未反应过来,她决定再多诈几句。
“你哥哥为何要杀你?”
“他一直不喜欢我。”男子眼神闪烁,组织着语言:“他的属下们觉得,我的存在会影响他继承……嗯,继承我爹的位置。”
祝黎:……
听了对方的遭遇,她一时间竟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惨。
“那你们的父母呢?”
“我和他是同父异母,我爹娘都死了。”
祝黎在脑中思忖片刻,似乎并未听过近日有哪个势力发生过兄弟相残这种恶劣的事迹。
既是没听过,或许是那些无名无姓的小门小派。
修仙界这么大,只是中型门派便成千上万,小门派更是数不胜数。
祝黎几乎要放下了戒心,毕竟——对方的形象太像一个脆弱的、需要保护的受害者。
“你是哪个门派的?”她的声音缓和了些许:“……你放心,我没有恶意。”
男子摇摇头:“对不起,我还不能信你。”
“那你叫什么名字?”祝黎自我介绍的话到了嘴边又停下,还是留了一手:“我叫阿黎。”
“阿黎……”男子害羞道:“我也可以只报名字吗?”
“当然。”
头顶的柳树垂下枝条,在夜风中摇摆犹如招魂的番。
男子低下头,墨发挡住脸,面上羞怯的表情一扫而空。
“我叫容流。”
“容光的容,江流的流。”
沧澜城的夜晚比白日里还要更热闹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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