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的不会后悔?”
阵鬼笑了,尽使他早已须发皆白,声音亦如朗朗洪钟。
人生在世,若不得恣意痛快地想爱就爱,想恨就很,岂非白来走这一遭?
“我不后悔!”
……
“小李啊,你是不是觉得那姓谢的臭小子很傻?”
阵鬼随意地从房内踱步而出,眯着老眼看天边弯弯的月亮。
他难得正经一回,小李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傻吗?
当然傻了。
无论是比起阵法,更想给小女修编辫子的谢容景;还是比起长生,更愿意和凡人妻子厮守的前辈。无不都是为了儿女私情而罔顾修仙大道,可小李心中却升不起半分轻视,只觉心神震荡,久久不能平息。
他俯下身,深深地向阵鬼下拜。
若说以前,阵鬼想收这两个人,完全是因为没人能真正通过问心阵,也第一次有人敢跑进问心阵中他人的幻境里。
总而言之,仅仅是始于惜才之意、新奇之心。
可现在,原本八十分想收的心变成了一百二十分。
阵鬼摸着胡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开始发脾气。
“你刚刚说,我那两个徒弟都是天照门出来的?”
“正是。”
小李方才已查清了二人的来路,一一汇报给了自家前辈。
“……不仅如此,虞掌门还对外宣称,没有您徒弟这个女儿。”
“岂有此理!”阵鬼气得吹胡子瞪眼:“虞千秋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几百年了还在七重,我还嫌他不够格当我徒弟的爹呢!谁给他的脸嫌弃老夫的徒弟?”
虞穗穗咬着指甲,拉拉身旁的大反派。
“我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
谢容景正在帮大小姐画她的阵法课业,闻言微微一愣:“怎么了?”
虞穗穗也说不上来怎么了,她现在正惬意地躺在庭院中的摇椅上,舒舒服服吹着晚风看着话本,手旁还摆着厨修们送来的点心。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咸鱼生涯即将受到严重的威胁。
她盯着大反派无暇的侧脸,忧虑道:“如果从明日开始,课业超级加倍,你还会帮我写吗?”
那是自然,谢容景轻轻颔首,在摇曳的烛火中投下淡淡的影。
既然帮写作业的学霸都这么说了,虞穗穗也就没什么好继续担心的。
她象征性担忧了几秒钟,又接着躺了下去。
“对了,不知道那个医修教习怎么样了。”
虞穗穗看着头顶璀璨的星光,随口说道:
“希望他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
“放心,不会的。”谢容景温和地点头。
他不指望困阵能困住医修多久,但……足够了。
毕竟密林里,可是有妖兽的。
谢容景黑色的水墨锦衣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他淡淡地扬起唇角,眼里亮晶晶的,很是期待。
妖兽啊。
说来也巧,他临走前布下的阵,恰好防不了妖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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