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安走后,谢尧臣这才跟着向赵文薪道:“本王素来好玩, 珍奇珠宝, 话本杂耍, 异地美景……皆在本王狩取之列,但本王却从不沾女色,赵大人可知为何?”
谢尧臣缓缓在赵文薪面前踱步,时不时抬眼看他一眼。这话说罢后,赵文薪半晌未置一词,不知如何作答。
谢尧臣也不理会, 只接着道:“古今流长, 多少英雄栽在了美色二字上。本王今晨至静江府, 听闻外祖父受伤一事, 思来想去甚觉怪异, 魏承贤出生名门, 何至于混账至此?那甄娘出身风尘,胸无点墨,又何至于叫魏承贤欲罢不能?且那甄娘一介女流,身无依靠,又为何有胆量招惹魏家公子,便是不怕魏家让其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世上?”
“本王思来想去,要么是这甄娘并非身无依靠,而是有人相帮,并不惧怕魏家。要么便是听了什么人撺掇,以为真能嫁进高门,孰不知半条腿已跨进阎罗殿,想来那人,等得便是魏家出手解决甄娘,再好以大魏律法惩处魏家,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赵大人。”
说罢,谢尧臣含笑看向赵文薪,只是那笑意只在嘴角,却不在眼底,毫无半点温度。
赵文薪与其子赵栋梁,二人闻言皆是一怔,赵文薪只觉手脚冰凉。
琰王的揣测,竟是同他的打算八九不离十,他就是想等魏家忍不下去,暗地里将甄娘处置掉,如此这般,他就可借此事上书皇帝,参魏同和草芥人命,或罚或再贬,都能叫其无力继续阻拦增收桥头税之政。
却未成想,琰王才至静江府,仅一日功夫,便已识破魏家至今未曾发觉的手段。
赵文薪眼露疑惑,传闻中的琰王,那可是大魏纨绔第一人,为何会被他看破?他为何同传闻中半点不像?
谢尧臣自是瞥见了赵文薪眼里的探寻和困惑,他嗤笑一声,挑眉道:“本王只是爱玩,但本王不是蠢。”
说着,谢尧臣白了赵文薪一眼。他这点手段,也就糊弄一下魏家,放在皇城里,同他见过的那些相比,委实是拙劣了些。
赵文薪手心已渗出一层汗水,琰王瞧出来又能如何,他又无证据在手,如何能说这件事就是他安排的?
思及至此,赵文薪道:“王爷思量清晰,着实叫臣钦佩。可这世上何来那么多阴谋阳谋?魏家的事,臣当真不甚了解,且王爷口中的甄娘,臣亦不识。”
“呵……”谢尧臣笑,再复转头看向他,盯着他的眼睛道:“不认是吧?好说,甄娘已被本王关押,今晚本王便连夜安排其入京,叫她亲自去父皇跟前说,看看到了父皇面前,她招不招?且再看看陷害同僚,父皇会作何处置?”
话及至此,赵文薪咻然抬眼,看向谢尧臣,衣袖下的手攥得更紧,指甲都掐紧了肉里,额角渗出汗水。
赵文薪唇深抿,闭上了眼睛,许是内心正在经历什么煎熬挣扎,他脖颈处青筋浮动,手臂微颤。
谢尧臣见此,朝他逼近一步,冷声道:“还不认是吗?”
在谢尧臣的威压下,赵文薪心里防线彻底溃散,不想太过失态,他忽地靠影壁蹲下,伸出双手盖住了脸。
许是知道自己这遭是真的栽在了琰王手上,这件事琰王定会上报,皇帝也必会知晓,他的官途怕是到头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干这种见不得光的事,被抓到也好,省得他日夜良心难安。
即便他不想失态,可两年来积压在心底的心绪,还是在得知自己前程尽毁时,于此刻彻底失控。
赵文薪掩面,失声痛哭,声声闻悲,尽是无奈。
谢尧臣微有一瞬的怔愣,鲜少见男人哭,尤其是这个年纪的中年男人,可现在就在他的面前,赵文薪蹲在影壁墙角下,俨然哭到不能自己。
这一刻,谢尧臣看着痛哭的赵文薪,听着他悲戚的哭声,不仅心中生不出半点嘲笑,反而真切的从他的身上,感受到力不从心的无奈,看不到希望的迷茫……
两年来在广南西路寸步难行的重压,终是于此时,释放了个干净,赵文薪痛哭着嘶吼道:“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粮库不足百石,库银不足一万,我便是有通天的本事,我也做不成无米之炊!你当我愿意增收桥头税吗?我自己私产五万两,在静江府两年,以私填公,一分不剩!魏同和他当我增收的桥头税是有半分会进自己腰包吗?他怜百姓之苦,可知府做到我这份上,谁怜我之苦?难道我不想继续做出政绩?”
“如今广南西路要破局,就是需要钱!弄不到钱,广南西路便要一直穷下去!没有政绩,我做一辈子知府,他魏同和便做一辈子通判!谁也别想回京城!”
赵文薪笃定自己这次栽了,完全没了后顾之忧,越骂越出格,也越不顾及自己读书人的形象:“活该他魏同和从二品贬至六品!活该他在这穷地方呆到老死!当年不同意陛下新政,如今不同意我增收桥头税!那就大家一起守旧,一起不思变革,最后一起进黄土,一起臭在这静江府!我守着知府这点俸禄,守着家里那点产业,足够安安稳稳活到老死,我进取什么?努力什么?当我愿意花自己的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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