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慢慢地憋死。
太太最懂他,“扶桑,你爸爸疼你,平时就最惦记你,三个孩子,你吃苦最多,打小送着你去当学徒,你最受累,又没有成家立业,你爸爸觉得亏欠你。”
舒充和也哭了,眼泪顺着眼角下来,他说不出来,但是眼里面一片晶莹,扶桑哭着抹眼泪,呱嗒呱嗒掉在舒充和宝蓝色寿衣上,上面是团纹宝相,还是老样式的衣服,里外七层儿,头顶戴帽子,脚踩着八字鞋。
陌生又熟悉,扶桑指着外面,“爸爸,我有呢,我有,他在外面呢,您别记挂我,我好着呢,我们俩以后结婚好着呢。”
舒充和这会儿大概也糊涂了,人清醒之后,大概就是慢慢地糊涂,扶桑扯着嗓子对着外面喊,“宋旸谷,宋旸谷——”
“你进来。”
话音刚落,宋旸谷听见就进去了,一进门扶桑跪在那里转身就拉着他的袖子,“您瞧瞧——”
“先前认识的,去过家里的,您大概没见过,您看这人怎么样——”扶桑这时候,她那么小,跟个四五岁的小孩子一样儿的,拽着宋旸谷给舒充和看,怕他看不清楚,让宋旸谷蹲下。
她自己没发觉,姑奶奶看宋旸谷一下跪下了,她就心颤悠悠了一下,往旁边挪地儿。
舒充和眼角又有泪出来,太太给他擦,“你看,你放心了吧,你别操心了,您受累一辈子了。”
舒充和眼神平和了许多,又看着太太,再看看扶桑,“我知道,我都知道,我跟她说,等着都安排好了,你交代我的事情啊,我都跟她说,不瞒着她,让她回家里去找,去老家找她那一家子亲人去。”
舒充和闭上眼睛,再没有睁开过,等下午两点出头,不到十分,人就去了。
扶桑哭的在地上打崩儿。
宋旸谷头一回看她这样,主事儿的有章程,人去了不要哭,惊扰亡魂,“拉出去哭,孝子擦脸正冠。”
扶然上前去,拿着棉花擦水,最后给舒充和净面,头发已经在晌午给他修剪好了,“我爷,我给您擦擦脸,净净面来您赶路,路上进了阎君殿,阎君见您——”
扶然念不下去,哽咽几声才念完,“阎君见您——笑吟吟。”
扶桑自己出去的,坐在磨盘上就开始哭,就这个地方人少偏僻,她对着西墙哭,哭的难过,她不耽误里面入殓装棺办事儿,但是情绪有时候,控制不住。
宋旸谷站在一边儿,看她抬眼,一副不大好惹的样子,“我在呢。”
扶桑一肚子的委屈跟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委屈,哪里来的气,一下子就扎破了,她替舒充和委屈难过,“宋旸谷,你说人这一辈子,图什么啊,早前我听人说,吃一肚子穿一身??x?儿,现在想想,还真是就这么两件事儿。”
活着的时候吃一肚子,想吃什么吃什么别亏待自己。
死的时候呢,里外七层体面寿衣,须发干净鞋履妥帖地去见老少爷们去了。
真就是这么一点事情,没意思的很。
宋旸谷个闷葫芦锯嘴一样地,半句话也说不出,但是那句我还在,扶桑听见了,这时候她记在心里去了。
这种事情,不是要听安慰的,她都想着这人开口说什么她都挤兑的,朝着他撒撒气的,结果这人就三个字给她。
她半天没说什么,哭完自己擦擦眼泪就起来了,去问主事儿的要单子,她得进城采买去,喊着宋旸谷,“走,给我开车去。”
宋旸谷也没话说,起来就跟着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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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结婚
上车了, 扶桑看着这车子,是真的好,不由得心动, 现如今北平城里汽车越来越多了, 歌舞厅还有国际饭店门口儿都有专门的小汽车租赁服务, “这个得多少钱啊?”
宋旸谷一愣,他不是很清楚价格, “差不多几万块吧。”
加上进口关税的,款型也不一样,便宜的可能要十万块不到, 贵一点的几十万也是有可能的,扶桑就有点眼馋, 她这是遇上事儿了,才觉得这个东西比马车好。
要快一点不是,不至于遇见急事儿了, 还要给马套车,遇见泥窝地了崴泥还得人下来推一把, 放的东西也多, 最主要的坐着是真的舒服。
记在心里去了,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太突兀了,没有身份地位的, 有这么一个东西就跟惹祸一样,宋旸谷有工作证, 他到城门口亮一下就可以了,跟查四爷进城排队等着人盘查的时候不一样。
“先去纸扎铺子, 家里铺金盖银入福地的时候卖。”她对丧葬的流程, 也是了如指掌了, 这些东西人家一交待她都知道,不用来回扫听。
还有烧的马,纸扎铺子门口儿,宋旸谷就不进去,你说你这时候跟着进去一起办事儿啊,他真的是老实,让他当司机,他是绝对不会司机以外的所有活儿,指望着他前面给你跑腿儿办事,这不太可能。
扶桑在里面跟人家磨嘴皮子呢,“我们要的急,今儿下午能不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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