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就是烧着,夜里反复烧着,吃了药好点儿,不吃药就厉害,大夫说这是累的,慢慢调理就好。”
小荣心疼的不行,瓜也不切了,只拿着菜刀追问,“等明儿后儿,几时有空我看看她去,她平日里不生病,生病就这样,撞的跟个小牛犊一样,我知道她心里难受,我去跟她说说话儿,说不定就好了。”
“是了,你们俩最要好,去看看她也行,她有些话,从不跟我们说,要说熟悉啊,还是跟你们最熟悉一点儿。”
姑奶奶这会儿回神了,怕荣师傅觉得徒弟白教了,说好话儿给他听。
荣师傅不好跟姑奶奶这样的人说话,他只听两句,便提着鸟笼子出门去了,现如今也是闲人一个,养鸟也能养出一点乐子来了。
出门去给邻居看到了,省的说闲话。
扶桑做的事儿,他没说什么,这孩子,就是重情义,“姑奶奶您坐着,家里有什么事儿找小荣就是了,跟扶桑说宽心,等着她好了,愿意学洋文我就给她再请师傅去,愿意去打算盘我就送她去铺子里面做事儿,什么也别操心。”
少年人的感情真,她先前跟府里少东家玩得好,怕她心里落了病,现在少东家在外面流亡呢,不知结果如何,不能再惦记了,不然成了心病。
只说宽慰的话,便走了。
姑奶奶看看小荣再看看瓜,没忍住问,“新世界是什么地儿?”
“嚯,气派的很,里面吃的喝的玩儿的,都是洋玩意儿呢,有西西图澜娅餐厅呢,洋人喜欢吃那些玩意儿,还有文明戏院也在里面,说是开业了热闹的很。”
他消息怎么也比居家过日子的寻常人家灵通,荣师傅很关心时局。
姑奶奶问的仔细,小荣便客气,“哪天扶桑好了,教她带您去看看去,女的也能去看电影呢。”
旧时候女眷鄙人,不能出门看戏,不能茶馆里面听书,只能节下请人家里来唱戏,这还得是有家底的人家能请的起戏班子,舒家温饱家庭,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闲钱。
过节的时候请几个手艺人,来家里跑旱船扭秧歌伍的,图个喜庆乐子,钱也不多。
她想去又不敢去,还是那句话,大姑娘知道脸面了,怕露怯给人笑话了去。
心满意足喝了一盏茶,要走的时候,小荣怎么也要给她兜一个西瓜。
“这是丰台那边种的,是暖棚里面的呢,扶桑就喜欢吃这个,您拿家里去给她吃,说不定病就好了。”
如今日子好过了,小荣也大方起来,管着荣师傅家里的内账,他还记得小时候呢,那时候刚入府,内院儿请戏班子来,主子桌子上都摆着西瓜呢,八月节的时候。
扶桑就直勾勾地看很久,从开场看到最后,想着那西瓜人家吃不完的是不是下面人分分。
也没轮到她分,内院的下人就分完了,她天天去看,天天没吃上一口。
真苦!
现在挺好的,小荣揣着手看姑奶奶走,大西瓜在网兜子里面一晃一晃地,沉甸甸的教人抬不起胳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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薪水
朝廷没了的消息传来的时候, 扶桑正在喝药,她从端午病到入夏,出门时已经一片盎然的绿色。
街面上叫嚷嘈杂, 舒充和把自己甲兵的令牌拿在手里, 到家里去妥善用红布包起来, 只说一句话,“打今儿以后, 咱们祁国没了,袁大人在前线打了一个月,最后也没有打过长江去, 跟南边议和了,打今儿起再没有祁人了。”
他向来不饮酒, 那天晚上扶桑记得,他喝了很多很多,跟姑奶奶在屋子里面抱着哭了一场, 扶美跟扶桑坐在院子里,六月的葡萄架子上挂了青涩的硬葡萄。
夏月凉蘸, 清风过人间, 清清白白。
扶桑瞧瞧地端着一碗酒,一仰而尽,烧的嗓子眼里苍然, 胸脯都带着热气,扶美看着她惊讶, 又笑眯眯地比划着。
扶桑摸了摸她的头,“睡去吧, 明儿早上起来, 我去街上买芝麻酱烧饼给你吃去。”
扶美总是那样的乖, 指了指屋子里面,她知道爸爸伤心了。
扶桑笑了笑,“好事儿。”
只是对于习惯了的人来说,再好再新鲜的事情,总是带着对旧事物的不舍,她仰着头看月亮,那么明媚。
屋子里舒充和呜呜低哽咽,“我爱祁国啊——”
那样的爱,那样的恨铁不成钢。
夜里睡到半夜,突然醒来,扶桑对着窗户,没有拉帘子,浮有梦幻的月光从窗格里面静静地进来,肆意地在她脸上流淌,她的心很静。
门外墙角下的草丛里有低低的虫鸣,树叶在夜风下哗哗作响,她的思绪飘渺,很远很远。
他应该过的很好,再也不是通缉犯了,扶桑心想。
翻身过去,对着屋子里沉重的家具,月光从柜子上的铜环里面穿过,她眨眨眼,又沉沉地睡去。
睡得再也没有这样心安的时候了,少女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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