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好人,回家索性不睡院子里打拳。
王乃宁出一通热汗又精神起来,把碗里的冲鸡蛋一饮而尽,“我当时二话没说,一口唾沫淬他脸上去了,说不准是个国外要饭的,来这里充老大,官府那些人就护着吧,护着这些外人,踩着我们头上拉屎撒尿,昨晚在林家铺子里听人说,临县教会周边的地都给圈了,学着我们中国人要做庙产。”
一些传教士们来中国,先给自己起个中国名儿,名字中国化,做事儿也要学成中国通。
临县的神甫瞧着人家庙里和尚有庙产,他也有样学样,挤兑教堂旁边的佃户走了,对着人下了毒手的打,变成他的“庙产”。
老太太听的乌烟瘴气的,“胡闹,洋人哪里来的庙,他们又不拜玉皇大帝如来佛,简直是胡搅蛮缠。”
大奶奶听个新鲜,也觉得胡搅蛮缠,嘱咐桑姐儿,“今年不许送杏儿去,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外来的和尚可不能欺负人。”
“是这个理儿,不像话,毛子的神仙没有接好班儿。”老太太拨弄着算盘珠子,合计出来今天的工钱,“老二,找人去,把枣树枝子给打理好了,别整天跟田有海鼓捣在一起瞎闹,林家铺子里也少去赌钱喝酒”
王乃宁不吭声,跟家里说完这些他没觉得舒服一点儿,更闷了一点。
摸着桑姐儿的脑门,“你怎么不说话?”
桑姐儿四点钟就跟老太太吃过了,这会儿还在吃,她长身体总是饿,“要他们耍拳的人合在一起,去当鲁提辖。只要人多,打不过一个大毛子?”
戏文里面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武松醉打蒋门神,固然不能跟鲁提辖武松比,但是我们十个二十个,还能打不过临县的洋神甫?
她的眉眼吊起来,神采坚毅,说的王乃宁满脸欢气,“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说话儿能说到自己心坎上去,点着她的鼻子往后,“你该是个男儿,是个穆桂英,我家里出了个杨门女将。”
一屋子人哈哈笑,看这个孩子,在家里多么叫人爱。
王乃宁从林家铺子回家里去,田有海却是避开人,趁着夜深跟着雷天生走了。
他笑嘻嘻的对着雷天生,一边打量着彩色琉璃窗。瞧着真漂亮,桌子上一把小银壶,心道老毛子龟儿子真会享受,“您看,听您的吩咐,宋二爷今晚我给带过去了,可是人家不上钩儿也没办法,他再糊涂也不能听我的把房契当赌注。”
“其实这满县城里面找,好院儿可真不少,就邻县的庞家大院儿如何?”他心想反正邻县都给洋鬼子霍霍了,也不差一个庞家大院儿了,干脆可着邻县的作贱去吧。
“好家伙,三进三出的大宅子,您绕在里面,没有人带着跟迷宫一样的,”他一拍巴掌,越想越觉得好,“对了,人家院墙里外一溜儿的金桂花,上海来的呢,那叫一个香。”
他鼻尖儿像是能闻到一样的沉醉不知归路,这会儿也想把雷天生绕进去,免得死心眼儿的毛子逼着他把东家给卖个干净,不就是看上王家的大院儿,看上了人家院儿里的红丰杏儿。
可是老太太还活着,这事儿就不好办,就办不成,那是人精一样的人,她在,宋家的宗亲乡老就站在她身旁儿,能把他打死。
虽然田有海就几间土胚房,但是这会儿也瞧不上这毛子没见过好东西的样儿。是的,他还瞧不上雷天生,可是有什么法子,官府护着他,他又有钱又有人。
雷天生微笑着看着他,然后从抽屉里掏出来一封站洋币,英国人造的东西,上面一个人儿拿着个叉。
田有海只认得这个叉,他想国外种地的八成要翻瓜秧儿,干活还披着个披风,国外指不定风大。
他的眼睛像是胶水一样牢牢的粘合在上面不肯眨眼,教桑姐儿的谢先生一年下来也才5两银子,两年不吃喝才买得起一亩下等田,平常庄户人家,只见过铜板儿,哪里见得到银子。
他见,也是因为给王乃昌买黑膏子,王乃昌从不去大烟馆子,他屡次戒烟,又爱又恨。所以难熬的时候,田有海就引着他给钱帮着跑腿,他能从里面落下不少铜板儿。
一个常年不出门的大少爷,哪里知道价格,自然是他说多少算多少,以次充好也是有的。
看着那一封银币,田有海神色莫名缓缓地伸出来三个手指头,“再加这把小银壶——”
雷天生下巴翘起而轻点,像是东边德国人轻轻叩开国门的那一挺大炮一样,沉重的心思而轻漫的推进,他有一对儿傲慢极了的鼻孔,鼻尖翘起来像是一座风水不好的山坡,里面阴森藏着狼。
他极清晰明白的耻笑,“□□人——”,瘦而高的身躯裹在黑色的长袍里,在东方即白前如同隐藏在黑暗里的一团幽灵。
雷天生到了中国,就像是一头不体面的狼站在满地羔羊的沃土之上,这里富饶的物产,数不清的膏盐矿产,羊群的惧怕和尊重,好奇而客气的眼神让他贫瘠的血液都灼烧起来,如入无人之境地想要控制占有这块“无主之地”。
他垂涎的口水已经包裹住了二爷王乃宁,
耽美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