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砸去,“好你个王八羔子!谁和你说话?你滚出?去!”
邱纶向后轻巧跳一步,走到妙真身边,向她递了个眼色后,又抬着下巴望住他娘,“我不滚,既然是说我与妙真的婚姻大事,我也当坐在这里听。”
大奶奶看把太?太?气得跌在座上,高兴得要不得,乱中赶来添乱,劝邱纶,“三弟,你还是先出?去,娘儿们说话,你在这里听什么?知道你是不大讲那些规矩的人,可人家尤姑娘呢?难道也是不守规矩的人么?你在这里,不是让人家面?上难堪嚜。”
邱纶又抬着下巴乜她,“我不走,省得我不在,你们净说些难听话挖苦她。”
邱夫人要气死在那里,扶着椅子四?面?看着,要找个鸡毛掸子打他出?去。
不想打人的家伙还没找着,邱纶又说:“原来你们是合起伙来诓我的,面?上答应我好商量,等我把妙真请到家来,你们又背地里欺负她。我绝不能叫你们欺负了她去!”
他说着就不管不顾地抬起胳膊把妙真的臂膀揽住,自觉是一副顶天立地男子汉的风范,颇是笃定和得意的。妙真原该觉得有些伤风败俗的嫌疑,可这会因为?要和邱家这几?位赌气,也就未挣,随他揽着。
邱夫人瞅见邱纶那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跳将?起来,“谁欺负她?不过是问她几?句话!难道不该问么?我就问不得几?句么?还不是你说她没病,非要叫她来我看看的,噢,我问两句倒还问错了?!”
邱纶道:“她没病。您还要问什么?”
这母子俩正?是眼瞪眼的时?刻,谁知妙真却轻盈又肯定地说:“我有病。”
邱纶听了一惊,忙暗里掣了她一下。她没理?会,由他胳膊底下向前走了一步,尽量把话说得云淡风轻,“您打听得不错,我的的确确是有个疯症,娘胎里带来的。这病治不了,时?好时?坏,往后生孩儿,说不准也要带着这病。娶妻纳妾,无非为?传宗接代,我不够这资格。多谢太?太?今日款待,不敢多叨扰,我就先告辞了。”
言讫便旋裙走出?去,也不必等主人家吩咐谁来送,在廊庑底下招呼着花信就要走。胸中有些痛快和怅惘,两种情绪复杂的纠葛着,料定和邱纶的未来必定是鸡飞蛋打了。
一时?出?了院门,看见一条花砖小?路横在面?前,不记得该往哪端走。说时?迟那时?快,忽然有人从后头牵住她的手?,扭头一看,是邱纶跑了出?来。
她怔忪着,就听见邱夫人在廊庑底下跺着脚嚷嚷:“你个孽障!你今日敢走,就别指望我再给你一个钱!你回来、给我回来!你听见没有!”
邱纶全?作?耳旁风,向妙真挤着眼睛笑一下,拉着她一径往左边走了。花信跟在后头懵头懵脑,全?不知是个什么意思,只是听见那院内邱夫人詈骂之声不绝,也猜得到,看来这桩婚事是彻底没了指望。
登舆半晌,任凭车轮“嘎吱嘎吱”滚动着,两个人都不曾开口说话。妙真暗暗窥他,见他一派从容,并没有哪里不痛快。
如今他有家不回,全?是为?她。她既有种侥幸的虚荣的快乐,也免不得一点愧疚。便挨到邱纶身边,挽住他的胳膊,“你今日说走就跟我走了,只怕有些伤你娘的脸面?,你就不怕?”
他瞥下眼来笑,“怕什么?”
他忤逆家里是忤逆惯了的,并不觉得今日忤逆他娘是件什么天大的事。心里唯有一点不自在,就是想着妙真走前对他娘说下的那番话。里头的意思,似乎是宁愿舍弃和他成就婚姻的机会,也要极力维持着自己那份清高。
她的清高骄傲就比一切事情都重要么?邱纶欹在椅背上,微微向上仰着笑脸,“我就是怕你在她们面?前吃亏,不过我是多余担心,你在那里真是不卑不亢。”
妙真还未听出?意思,小?小?得意地笑了下,“我为?什么要低声下气?虽然我是个破落户了,可我又没有求着谁给我口饭吃。”
邱纶瞥下眼,“这也罢了,方才?我娘问你的病,你为?什么要赌气承认?咱们不是早就说好的么,要事急从权。”
妙真松开他的胳膊,渐渐收敛起笑意,“说是赌气,也不全?然。你想想,这个事情怎么能瞒得住,难道我永世就不发病了么?以后闹起来又怎样?”
“你管以后做什么?咱们先把眼前的事情混过去才?是正?经啊!”
妙真哀哀地笑一下,“你也听见你娘的话了,她是绝不可能让咱们做名?正?言顺的夫妻,她只想让我给你做二房姨奶奶,你认为?还可混得过去么?”
邱纶一时?无话,心想着他娘就是那样子,不论做什么事都像是在做买卖,和人家来来往往的划价,一点一点地试探人家的底线。果然真到了人家不肯退让的地步,她就肯让了。何况家里决计是犟不过他的。
还是妙真一点不肯圆滑服软的缘故,以至今日好好的机会竟全?是白费,局面?反倒愈发僵持住了。他心下盘算着以后,还能怎么样?只能继续同家里僵下去。
叵奈邱夫人这回给气得不轻,好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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