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最尾的位置。躺下去后,顿觉茫然,不知缘何又飘到这水上来了?,仿佛一生都不能靠岸,心里感到凄凉。
邱纶的心境倒与他很有不同,他是最喜欢四处浪荡的人,最怕在家受约束,所以对于?路上的颠簸,不觉疲惫,反有些兴奋。
何况这一程还有妙真伴着,两?人住的屋子紧挨着,船上的屋子,都是用木头隔板做的墙,那头说话,这头也能听见些。
有一日走到妙真屋里去看,发现她?睡的那罗汉床正贴着他的墙面,便马上回去,把自?己睡的床也搬来这墙下贴着。
终有一日午晌,听得那头林妈妈问来,“这邱三爷怎么也要回嘉兴去?他不是在常州还做着生意么?就丢下不管了??”
花信认准了?邱纶是将来的姑爷,心下有些得意,爬起来看看中间那床上的妙真,以为她?睡着了?,便蹑脚走到林妈妈这床上来坐,“妈妈还不知道呢吧,邱三爷是特地为姑娘回去的。一是怕姑娘旅途孤独,二是想回家告诉他父母,要求咱们姑娘做奶奶。”
这倒没什么惊怪的,早些年他就有这主意,林妈妈是晓得的。
她?老人家沉思半晌,泄出口气,“也好,妙妙和安家退了?亲,正要另寻户好人家。只是邱纶这起公子哥,在家宠坏了?,我看他就有些不够稳重,做事说话,总有些轻浮样子。”
花信一味替邱纶说好话,“妈妈敢是忘了?,他的年纪比姑娘还小几岁,要他稳重,他的岁月还没上来呢。等成了?亲,自?己成了?家,过?两?年自?然就好了?。妈妈不看别的,且看他待姑娘的那份心,谁人能比?这个时候了?,咱们还去计较那许多?做什么?”
林妈妈瞟她?一眼,笑了?下,“我看你这般竭力称赞他,也不是为你那姑娘,还是为你自?己打算。想着跟着姑娘到他们家去,往后就再不必洗衣担水,做那些粗活了??也要找个能干的相公嫁给人家。”
“我这样想难道不应当么?”花信敛起半分笑脸,又往自?己那张床上回去,“既是为我,也是为姑娘打算,眼下上哪里再去找邱三爷那样的去?”
林妈妈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吃了?半碗药,又睡倒下去。
邱纶听了?这半晌,也不知这林妈妈到底是认同不认同。当下妙真没了?父母,亲戚又多?是不可靠,恐怕替她?做主的,还是这位乳娘。
因想这老妈妈说他不够稳重,他暗下决心,要做出个稳重的样子,好叫她?老人家放心。于?是下晌午睡起来,就走到妙真屋里来说此行?回嘉兴,将何处安顿他们的事。他因与妙真情意相通,觉得安置妙真是他的责任。
这屋里也恰在商议何处落脚,瞿尧正说:“我看就在咱们家那盘云街上租赁一所房子。那条街上房子多?,也都宽敞,都是好些大?官人置办的房产,也不必怎样收拾,扫洗几遍就能搬进?去住。”
良恭却攒了?攒眉,“这样的房子花费也不小,这一程回去,拢共三百两?银子,应当省着些花销,恐有个急用之处又拿不出来。”
林妈妈怎样都好,横竖她?也走动不起,都是常日睡在床上。花信听了?却暗暗不高兴,只怕房子逼仄了?,要和妙真挤在一间屋子里,非但妙真不喜欢,连她?也有点害怕,唯恐妙真又发了?病。可她?不说话,只低着脑袋揪着裙子,耳朵竖着听他们议论。
“我看也用不着要那么大?的房子,也没人扫洗。”妙真倒赞同良恭的话。
邱纶这厢搭着话进?去,“依我说呢,还是不要那么挤逼,宽敞些好。我二哥在七宝街九里巷有一所宅子,原是他那年娶了?房外宅,置办给我那位嫂嫂住的。可不到两?年,那位嫂嫂就病故了?,房子就空了?下来。你们要是不弃嫌那里死过?人,就到那房子里去住。我回去和我二哥说一声,也不要租子,岂不大?家便宜?”
众人皆笑着和他招呼,妙真坐在窗户底下的椅上,另一条椅上本来是花信坐着。见他进?来,花信忙起身让开,给他倒茶。
良恭就在对面窗户底下的椅上坐着,也没正经?去看他,只把脑袋扭向窗外,看那茫茫的水面,也不去搭腔。
林妈妈客气道:“怎好麻烦你?是你的房子也罢了? ,却是你们家二爷的。”
邱纶笑着坐下,把胳膊搭在桌上,稍稍欠身向林妈妈那榻上,像是掠过?了?妙真,其实?还是在看着妙真,“那有什么呢,您老人家真是客气得很。我二哥最是好说话的一个人,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他没有不答应我的道理。那房子里一应都是现成的,还有对夫妇在里头住着看家,这一去,日常连扫洗的人都有。”
妙真见他笑盈盈的,便点头答应,“那你对你二哥好好说,我们付一点租子,也不算白占着他的房子。”
邱纶晓得她?不肯白占人家的,只笑着把手摇摇,不去答对她?的话。
事情说定,众人就散了?。邱纶嫌这屋里有林妈妈睡着,说话不便,就引着妙真到甲板上去走动。时下船行?到山湾处,左右两?片崎岖枫岭,红叶满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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