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都是张党人马,他若是天子,恐怕也睡不安稳。
柳贺将茶杯盖上,思索片刻道:“次辅找我说此事是为何意?我一贯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次辅不如说得再分明一些,我方能更明白。”
“杨伯谦换王汝观。”
申时行十分直白。
“次辅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些。”柳贺道,“此事我很难答应你
。”
王国光可不是张瀚那般的吏部尚书,他办事精干,在吏部尚书任上已近四年,官衔并不比申时行与柳贺低。
申时行一开口就要换掉王国光,不说吏部尚书一职本就十分重要,便是考虑到张居正,柳贺也不可能答应申时行的要求。
但申时行所说的确给柳贺提了醒。
张居正卸了首辅一职,天子必然会想办法将那些亲近他的官员换掉,若是天子动手,这些官员未必能有招架之力。
当然,官员的去留也非天子一人能决断,据柳贺猜测,天子或许在酝酿,但他应当会忍到张居正不在人世。
柳贺接到了李时珍的信件,在信中,李时珍很直白地告知柳贺,张居正恐怕时日无多。
申时行闻得柳贺此言也不生气,反问他:“泽远你一心一意护住他们,但你究竟能护多久?”
柳贺道:“那便待元辅动手也不迟。”
张四维动手是张四维的事,可申时行却要他提前将王国光给卖了,那柳贺是万万不会干的。
这顿茶终究喝得不欢而散,柳贺回家后便给王国光写了封信,又派人给张四维去信一封,约他改日喝茶。
……
这一回阁臣们被叫去后,因柳贺承诺天子,他们会将天子干了何事先隐瞒住,但若天子不肯承认王宫女及她所怀的孩子,他们这些大臣也不会替他隐瞒。
天子终是挣扎了几日。
但不得已,他还是没能扛过宫内宫外的压力,将王宫女封为妃——王恭妃的遭遇,读过明史的都有所耳闻,一个恭字便足以证明她在万历心目中的地位。
但无论如何,大臣们好歹达成了目的。
……
柳贺之前给王国光透了口风,他在不久之后收到了王国光的回信,作为张居正的朋党,王国光自然早料到会有这一日,他心中有了准备,就可慢慢等待张四维发作。
柳贺倒并不害怕。
事实上,张四维一直没有发作。
恐怕此时最疑惑的人是申时行。
他一直属意推杨巍为吏部尚书,无论如何,在六部尚书中,他必须有自己的人马,王国光是这几人中最难抓把柄的,严清先不说,曾省吾、张学颜几人都非完人,他们在地方时便曾遭遇数位官员弹劾。
张府。
张四维与长子张泰征、次子张甲征对面而坐,张泰征中进士后一直留在京中,同为衙内,他远不如张居正几个儿子打眼,张四维也没有叫他进翰林院,他便在户部衙门先干起主事。
张甲征已经中了举人,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科他也将参加会试。
眼下的内阁中,张四维与申时行皆已任过会试主考,待万历十一年会试,主考必然就是柳贺了。
张四维不愿如张居正还在时那般碌碌无为,他早想过要对张居正信赖的官员动手,不过张居正毕竟离京不久,他只能徐徐图之。
可柳贺却给他写了一封信。
信中柳贺用词十分委婉,只是点拨了一下他曾经和冯保有过交集的往事,柳贺的用意很明显,张四维若能稳住,他也就能稳住,若张四维不肯稳,他就将对方做过的事抖出来。
——科道上柳贺多多少少能说得上话。
揭开信的那一瞬,张四维自是十分恼怒,但他毕竟在官场上浸淫许久,因为柳贺在信中也不全是威胁,他隐约也表达了合作之意。
张四维对此也有些意动,无论如何,自张居正离京后,他在朝中的人脉大多交予了柳贺,且柳贺在年轻官员及读书人中的威望更是非同凡响。
只听张泰征与张甲征二人说,张四维便清楚柳贺如今的声名。
在一些事务上,张四维倒也愿意提前和柳贺
通个气。
……
柳贺在家中休了一日,这几日天子认了恭妃及皇子,但对逼迫他的官员们都没有什么好脸色,闹起了脾气。
尤其是柳贺,他有事找天子,却被天子挡在门外,用的理由是病弱不能临朝。
一日倒也罢了,可天子连着三日都是如此。
这是青少年犯错之后的正常表现——他们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有错,选择对指出错误的对象视而不见。
柳贺是以自己的真实经历来劝谏天子的,正是因为天子心中清楚,也亲耳听过柳贺为考科举付出的种种,柳贺所说的确是实情。
天子知晓纪娘子曾经遭遇的苦闷,所以他其实是理解柳贺的坚持的。
但理解归理解,不代表他心中高兴。
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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