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正之风,实灶民受盘剥之困已久,且灶户专司烧盐,所涉盐务归盐运司,其衣食住行等仍赖地方。”
光懋历任兵、户、吏三科都给事中,他与归有光最是相善,是一位堪称清正的言官。
柳贺也知道,这位都给事中与张居正关系不错,尤其张居正最近开始推行一条鞭法,正需要一位用得趁手的言官。
由他来发问,看似严厉,实则已经对柳贺手下留情了。
过了一阵,又听一人问道:“柳大人,你在扬州这一任,前都转运盐使、扬州知府、淮安知府及府通判、推官等官员尽数遭贬,是否是你柳大人太容不得人?”
这人柳贺不认识,但观其官服样式应当属勋贵,且此人在朝堂上站位在武清伯李伟之后,至少也是与李伟相善之人。
新职
此人一出声,在场官员的视线纷纷落到柳贺身上。
此人之言俨然是要将柳贺在扬州的功劳尽数抹去,反要叫他留下一个不能容人的名声。
但细探之下便知,前任扬州知府、淮安知府被免职,与柳贺何干?柳贺当时不过一个五品同知,又如何能左右正四品大员的任免?
与其说是柳贺不容人,不如说是扬、淮二府的知府治水毫不积极,淮安甚至免了一个河道御史,他们自己的错,又如何能怪到柳贺头上?
众官此时都等着看柳贺如何应对。
事实上,今日的朝会与柳贺本无关联,柳贺入京后一月遭不闻不问,不少官员都以为他会被打发到某个冷门衙门。
今日朝会之上,户科给事中光懋先上奏,说内库不该挪用太仓银,天子以内库缺钱为由,挪了太仓银十万给光禄寺,之后内阁又商定,免了江西拖欠的金花银六万六千两,上月云南澂江临安等府地震,户部又要拨银赈济,话题全围着银子转。
一提及银子,柳贺上交的盐税商税银自然又被提起。
往日朝堂上提起柳贺,柳贺人在扬州,可近日他却在京城好好待着,既谈到了银子,他这个主人公又如何能不在场?
就这样,柳贺被天子召进了皇极殿。
柳贺冲那出声之人拱了拱手:“这位大人,下官在地方任职,并非吏部官员,无论下官是否容人,官员的任免非下官能够插手,且这几人之所以去职,全是因违犯国法的缘故。”
“国法若不能容他们,下官也不能容,国法能容,下官也能容。”
柳贺这回答让堂上众官心中默默称赞,这回答实在妙极,本就如此,官员任免与柳贺如何相干?且这几人的官位皆在柳贺之上,柳贺更是干涉不得。
若说到不容人,满朝文武,谁又能与他张太岳相比呢?
张太岳之前,高新郑也非胸怀疏阔之人,若此事都值得放在朝会上说,那何人不会被参个整整三天三夜?
柳贺答过此问之后,又有官员详问了柳贺在扬州府治水、收商税、打击私盐的情形,这都是如今朝堂上的要事。
以往商税并不受满朝臣工重视,与田税相比,商税收银着实十分有限,可自扬州府开了先例之后,官员们赫然发现,一府之商税竟如此可观?
这虽与扬州府本身的富庶有关,可由此事可知,商税也应当是太仓银的重要来源之一,何况课商税并不违反祖宗家法,为何不能收?
盐税是根硬骨头,动其根本确实是难,先从商税开征未必不可行。
柳贺的回答有详有略,可事事都是他在扬州的经验之谈,论起治水、收税之事,他可谓头头是道,俨然一位经验丰富的亲民官。
武清伯李伟此时出列道:“柳大人如此干才,在京着实耽误了,臣觉得,不若令柳大人担一任参政,这样一省百姓可受其惠,也能令柳大人之才尽其用。”
听得武清伯此言,朝堂众官都忍不住在心中翻白眼。
参政是什么官?从三品,布政使的佐贰官,分管粮储、屯田、水利等事,这官看似品级不低,可历来官场的副手是那么好当的吗?何况一省之中,上有巡抚、又有左右布政使,还受监察御史监督,日子还不如当知府痛快。
柳贺回京前是扬州知府,十三布政司中,哪个布政司的参政能比扬州知府含金量更高?
就以柳贺的前辈吴桂芳为例,吴桂芳卸任扬州知府后,下一步就升至浙江布政使。
柳贺是大明朝继商文毅公之后第二位三元及第者,任过天子日讲,以詹事府右中允之职外任,任过府同知、知府,李伟竟建议叫他去地方上任参政,若他非
当今天子的外公,柳贺抄起皇极殿的金砖砸他脑袋都算客气。
从履历上来说,任扬州知府之前与之后,柳贺并不逊色于吴桂芳。
吕调阳出列道:“武清伯此言谬矣,参政岂能尽柳大人之才,依臣看来,柳大人去山西任布政使倒是合适的。”
柳贺:“……”
朝堂上刀光剑影,这些人说话看着一个比一个真,别真叫他又外放啊,那他哼哧哼哧运一船家什回京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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