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之事还是需要天赋的。”汤运凤笑道,“我从前觉得自己不努力,若是努力的话,举人功名也不在话下,可努力过后才发现,读书只靠努力还是不够。”
他脸上虽然在笑,可笑意却未达眼底。
“我是真的羡慕你。”汤运凤感叹了一声也就释然了,“但能在丁氏读书,能遇见你与诚甫两位同窗,我已十分幸运了。”
这个话题
显然有些伤感,柳贺拍了拍汤运凤的肩膀,两人没有再继续谈下去。
柳贺自社学考到乡试,他属于冲得很快的那类考生,他在向前冲,自然有人掉队,到现在,也只有施允一人仍陪着他继续在考。
县试、府试、院试及乡试他都很受瞩目,世人只知解元的光环,却不知从县试到解元,折戟于其中的士子又何止数万?
科举是一场淘汰赛,而非友谊赛。
“今日是诚甫的喜事,你在这说这些做什么?”于遥推了汤运凤一把,“难道不该高兴吗?泽远和诚甫都这般有本事。”
柳贺考中解元的消息传来时,他在丁氏族学的同窗们都惊住了,之前听到院试名次就已知柳贺厉害,谁想到,乡试之中,柳贺竟夺了一省的魁首!
南直隶一省的解元,简直比登天还难!
众人甚至难以想象,自己竟和柳贺当过一年多的同窗。
但功名之事就是如此,有白头的童生,也有少年进士,人人都希望自己能笑傲科场,但放眼大明一朝,能够名登黄榜的也只有数万人罢了。
“等会咱们要好好给诚甫灌酒,我们这几人之中,属他最得意。”汤运凤指着施允笑道,“认识他这几年,还未见他乐成这样。”
柳贺他们不仅来参加婚宴,也作为接亲队伍的一员去新娘家接亲,因一众同窗中柳贺的功名最高,考才学时柳贺便被顶在最前面,柳贺对对子倒是不错,念诗时他就有些忐忑了,很担忧自己会丢了施允的面子,好在新娘那边只是图个吉利,并没有刁难新郎官的意思,施允便被轻松放了进去。
之后同窗们便对坐而饮,几人既为施允高兴,又为前途而惆怅,喝到最后酒还未醉,但人已经有几分醉了。
元宵节
施允大婚之后,与柳贺同一科的举子们大多都上京了,连新年都未在家中过。
柳贺与施允也收了心,待在家中静静读书,柳贺住进了新宅,新宅中有了一个大书房,是族老们请西麓乡里最好的木匠为他打的,如今在书房里读书,书不再是杂乱一团,而是分门别类地陈列整齐,天冷时也不用一直受冻了,碳可以买些品质更好的。
对于柳贺来说,这样的时光无疑是一种享受。
他原本就喜欢看书,之前囊中羞涩,买书时总要细细算账,眼下柳贺仍留着砍价的习惯,但买书时却比过去慷慨了许多。
“这本浙江《乡试录》我要了,《平凉府志》及《浚谷文集》一册。”柳贺在书肆中翻着新书,“再买些纸笔,就是我平日用的那些。”
“好嘞,柳老爷,小店定然给您最公道的价钱。”
柳贺中举之后,书肆掌柜和伙计的态度立刻大变样,即便柳贺依旧爱砍价,却无需他精打细算,掌柜和伙计总能给他一个最合适的价钱。
“掌柜,那是哪家的老爷,年纪如此之轻?”
有来书肆买书的士子见掌柜对一个年轻人如此客气,不由好奇道。
“你手中不是有今年乡试的程文集吗?”
“是有一本。”
“翻开举人榜,名列第一那个就是。”
“他便是那位名满南直的柳解元?”
各省乡试都在九月结束,乡试录也陆续印出,南直隶、浙江、福建及江西几个科举发达直省的乡试程文都备受士子们追捧,各省解元之名也随之传遍各地,柳贺作为十八岁的解元,名声自然格外响亮,尤其此次应天乡试录他有四篇文章入选,为同科举子之最,南直的士子们大多读过他的文章。
这士子没想到竟会在书肆中遇见柳贺,对他的年轻更是惊异。
柳贺买下这本浙江乡试录,主要是其中有归有光作的后序,而《平凉府志》及《浚谷文集》则是赵时春所作,赵时春是嘉靖八才子之一,与唐顺之、王慎中、李开先等人并列,赵时春很擅作诗,不过柳贺不太爱看诗集,他还是更青睐散文,赵时春的散文偏现实主义,不同于前七子的拟古之风,常看这些文章,于柳贺自身的文章也很有助益。
柳贺在书肆中多逛了一圈,新书他基本已经翻遍了,连话本也没有放过。
这个年头的话本虽然数量众多,但精品却十分有限,有些野史纯粹瞎写一气,还有些尽用些淫词乱语夺人眼球的,文章看多了便知道,刺激性的内容虽然很重要,但文笔同样重要,话本这种东西是要给读者以想象空间的。
柳贺不禁摇了摇头,将那话本放了回去。
不好看的书,他是不会花冤枉钱买的。
他在家读书,习惯与乡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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