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随便摘……”
“你先下来好不好?”安瀞说着说着声音低沉了下来,嗓音沙哑,带着哭腔。
“不要哭。”厍听露抬头望天,“安瀞,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草莓吗?”
安瀞没回答,眼框酸涩。
厍听露也不在乎她是否接话,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以前真的很幸福,有爱我的父母,有乖巧的弟弟,学习排班级前十,是老师眼中的乖乖女。”
“我想了想我这十几年,吃不完的干净包子会放在垃圾桶上边留给拾荒者,喝过的矿泉水瓶会放在垃圾桶旁边给扫大街的阿姨,有人摔倒也是义无反顾的去扶,垃圾从不乱扔,没说过任何人的坏话,没做过任何一件坏事。我尽可能地去帮助了每一个可能需要我帮助的人,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帮我呢?”
笑容惨淡,眼里揉着细碎的泪光,她坐在风里,好像随时都能被吹散。
“我爸爸出事前,曾指着我最爱的那家蛋糕店对我说,露露,等爸爸这趟回来给你买个蛋糕,好不好?”
“我开心极了,自从有了弟弟后,爸爸更加地忙,能陪我的时间还要分一半给我弟。所以我特别期待他能回来陪我过生日,当时他指着那个橱窗里一个手掌大的杯子蛋糕对我说,就这个草莓的吧,一定和我们露露一样甜。”
“他出事那天,是我的生日,我催促他回来给我带草莓蛋糕,可是他失约了。”
“草莓是很甜,可是我不甜。”
“现在我的家,没有我的床,没有我的空间,没有我存在的意义,我觉得我的母亲好像也并不需要我,我弟弟厍望甚至和同学一起骂我是克死他爸爸的坏蛋。”
厍听露歪头看她,勾起抹讥讽的笑意,“你说,我真的是坏蛋吗?”
不等安瀞反驳,她又继续说道:“我是个累赘,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安瀞大声呵斥,“厍听露!”
她浑身都在发抖,两手握成拳头紧紧掐着掌心,身后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都飞薇跟着几个老师越过时深,看到厍听露坐在围墙上吓得心脏都要飞出来了。
几个老师细心劝导,又不敢上前激怒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失足摔下去。
都飞薇急忙跑到一旁拨通她母亲秦又琴的电话,对方正在厂里打着零工,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她是不是还嫌家里不够乱?要死让她死好了。”
都飞薇那个急啊,好说歹说一顿教育,也不知道最终结果如何。
安瀞走上前两步,趴在离她两米远的围墙上,小心翼翼劝解道:“听露,人这一生就是这样,要翻过无数的山,跨过数不清的河流,没有谁的人生会是一帆风顺的。这段日子是会很苦,但只要熬过去,总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厍听露轻轻笑了起来,面上还带着泪痕,“翻不过去也淌不过去了,你刚听到我母亲的电话了吗?我觉得我好像个傀儡,这条路无论我怎么走,始终都找不到出口。”
“我以为我熬过了初中,就能摆脱噩梦。可我现在还要熬,也许熬过了高中,熬过了大学,熬过了实习,熬过了工作,随着我的奔跑可能是能摆脱他们,可他们对我造成的伤害呢?”
“熬不完的一生,就算熬过去了,最终的结果也只是死亡。我现在不过是让这个结果,提早一点到来罢了。”
有消防车的声音自楼底下响起,安瀞低头望去,人群攒动,像拥挤在一块的蚂蚁,他们面上有的带着戏弄,有的带着好奇,唯独没有厍听露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低到尘埃里的悲伤。
安瀞深吸一口气,慢慢爬上围栏边沿坐下,身后几人大喊着她的名字。
她摆摆手,示意安静。
穿着制服的警察也上了楼顶,面对两个要跳楼的女生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谁见过劝人还把自己劝进去的?
厍听露手指贴在围栏边沿,有些紧张,“安瀞,你别闹了,快下去。”
安瀞张开双手闭上眼睛感受着风从脸上拂过,她深吸着冰冷的空气朝她浅笑,“不是说好了陪你经历吗?你的过去我无法陪同,你的害怕和紧张,你的难过和不堪,你的被指责和被推上风口浪尖,我都无法陪同。只有现下的死亡,我能陪你。”
她低头朝下望去,“你看看,下面的人好多啊,要不等那些叔叔疏散完人群后,我们再跳?不然砸到了人,你没有办法去天堂见你父亲,那可怎么办?”
“安瀞!”厍听露蹙眉怒视着她,心头的愤懑被她的轻描淡写给激发,“你不要发疯了,你父母还需要你,你不要陪我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什么是有意义,什么是无意义?”安瀞反问,“你觉得跳下去就能解脱吗?你被羞辱的过往就能因为你跳下去就不复存在了吗?听露,人要正视自己,死亡也许能解脱,可也会让更多的人陷入痛苦之中。”
“厍听露!”安瀞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厉声嘶吼,女人撒泼似地冲上前,被警察一把拽住,“让我过去,我是她妈!”
“厍听露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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