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玉定了定心神,在方夕面前坐下,研究棋盘。
方夕解释了几句围棋规则,他如今聪慧无比,一遍就记住了。
两人于是就在桃花树下下起棋来。
半个时辰之后,甘玉望着自己被屠掉的一条大龙,投子认负:“先生棋力高超,晚生自愧不如……”
“你棋力进步很快,只是心乱了,下得不成章法。”
方夕摇摇头,一枚枚收着棋子:“读书人每逢大事有静气,你先喝一杯酒,再好好想想,该如何说……”
望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方先生,甘玉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酒水一饮而尽。
火辣的感觉通过咽喉直入腹中,一股苦涩之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他似乎开怀不少,将今日之事与那个奇怪之梦说了,末了深深一礼到地:“还请先生教我……”
“我游历多处,深知鬼神之说,并非虚无缥缈,你如今似乎的确得罪了那位井龙王。”
方夕慢悠悠道。
“那该如何是好?”甘玉连忙发问。
“我也不知。”
“啊……”甘玉脸上立即满是绝望之色。
但方夕接着道:“毒蛇出没之地,七步之内,必有解药……伱犯了此事,何必来问我,应当去问当问之人,不对,应该说当问之神才是!”
“当问之神……”
甘玉眼眸一亮:“先生莫非说得是……土地公?”
“不错,土地公乃福德正神,有守土一方之责,你为白甘村村民,自然受其管辖,不若准备厚礼,重重祭祀,纵然土地公不能为你解决此事,当也能提点一二……”
方夕笑道。
“多谢先生,我这就去准备……”
甘玉眼眸一亮,立即行礼告退。
等到走出方先生院落之后,他不由又拍了拍头:“重重祭祀……我家哪里还有闲钱,购买三牲祭礼……”
满怀心事的甘玉刚刚回家,就见到老母亲在杀鸡,顿时吓了一跳:“母亲,您……”
这一只母鸡可是甘家的宝贝,就指望着其下蛋,去换些针头线脑之物。
为何老母亲竟然将之杀了,岂不是竭泽而渔?
日后,该怎么办?
“我儿,老身眼不瞎,你今日必遇到大事……这只鸡且拿去,也能换点银钱应付……”
甘母叮嘱道。
“母亲……”
甘玉顿时热泪盈眶……
……
深夜。
白天刚刚祭祀完土地公的甘玉,正在酣睡。忽然,他听到有敲门声响起。
他不由起身,来到门外,就见外面站着一位富家老头。
其童颜鹤发,额如寿桃,拄着一根桃木杖,身上还有一股烧鸡味:“年轻人……老朽特意来此多谢你送的烧鸡呢。”
“你是……土地公?”
甘玉忽然福至心灵,立即大礼拜倒:“土地公救我!”
“唉……此事关系老朽,你且听老朽说。”
土地公笑容和善,徐徐道来:“老朽与那井龙王原本乃是邻居,日前感应到有灵雨落下,以为是某位‘四海龙王’级数的龙王降临,于是便上书一封,报于城隍……熟料城隍派出日夜游神、耳报神等查探,发现并无蛟龙过境,于是判定此必是井龙王无故兴风弄雨,触犯了天条道律,当受雷鞭之刑,又贬为鳅鱼,何时回归井中,何时才能赎罪,恢复其神位……”
“啊……”
甘玉如听天书,但终于明白,为何那鳅鱼能轻易被自己吃了。
“那井龙王庙虽然香火破败,但其原本还能坚持,这一次被你吃了躯体,却是真正坏了道行,说不得就要神脉断绝,此乃死仇……”
土地公神色转为严肃:“虽然严格说起来,你只是井龙王的人劫,并未触犯道律,但井龙王一缕神魂不灭,还有一些好友,若是盯上你,的确会十分凶险。”
“还请土地公救我!”
甘玉再拜。
“唉……老朽为白甘村土地,守土有责,的确该救你,却只能护住你母……”
土地公道:“至于你,老朽倒也想了个法子,便是去考科举……不仅要考,今秋的童子试还必须高中……从此成为道童,得以‘授箓’,如此就算半个官身,入了县城隍之眼,那井龙王就不好再报复你了……切记、切记,必要高中授箓!”
土地公轻轻一推,甘玉‘啊’了一声,便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不由轻声道:“梦耶?”
下一刻,他嗅了嗅鼻子,突然闻到一阵烤鸡香味。
再一看,一根鸡腿骨正在自己手中,不由一个激灵,向着土地庙方向诚恳道谢:“多谢土地公,我记住了!”
……
“梦魇之术么?”
桃花树下,方夕盘膝而坐,手掐法诀。
明明是甘玉自己做梦,这极为私密之事,竟然好似历历在目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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