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落下,徐羡很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人怔住了,半晌,环在她腰际的那双手便慢慢地松开。
徐羡转过身,只见方才还很强硬的男人,此时正微垂着头一言不发,儼然一名犯错后等待惩罚的、卑微的裙下之臣。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谢绰,抬头。」见他没反应,徐羡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我想仔细看看,喜欢我这么久的人是什么样的。」
闻言,谢绰终于有了动静,他双手握住她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腕,力气却很轻,不似先前的暴戾。宛如一个危难之人终于抓住了能依靠的物件,却战战兢兢,生怕会失去救命之道。
接着他缓缓抬首,在看到谢绰的面容时,徐羡心下一惊。
他眼眶红了。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可徐羡确实是心疼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先行动作,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庞,然后说:「别停在这了,我们去沙发坐吧。」
谢绰轻蹭她的手心,看着怪可怜的,随后便拉着她进到客厅。
徐羡说仔细看就是真的仔细看,两人相顾无言,她的目光就这么在他端正的五官上游移。单眼皮,眼尾狭长,鼻梁挺而不宽,嘴脣有点薄,是冷淡疏离的长相。皮肤偏白,虽然比起一般男人长得有些清秀,骨相却立体,不会显得过分女气。
最重要的,是左眼角下方有一小片红色胎记,如雪中一点梅,清艳的色彩恰如其分地盖过了他寻常的阴沉。
虽然这人长在徐羡的审美上,可她从前未曾如此详细地观察过他的脸,这会儿发现了这片胎记,有种发现新大陆的惊喜。她指尖轻触那点红,不禁低喃:「好漂亮。」
谢绰一个大男人哪里被讲过漂亮,就算是称讚也略显彆扭,于是把她的手拉下来,轻声道:「你更漂亮。」
徐羡笑:「你在害羞吗?」
「没有……对不起。」谢绰忽然道歉,倾身抱住她,「我刚刚不该那样对你,我只是……」
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怕你会逃,怕你给了我希望又让我期待落空。
「谢绰,你不用怕。」徐羡看穿了他的患得患失,握着他的手,带他触及自己左胸下的颤动,「我的心脏在为你共鸣,你听到了吗?」
儘管隔着衣服布料和血肉皮肤,谢绰仍是接收到了女人跳动的频率。掌心下方的搏动强而有力,彷彿正对全天下昭告,她现在是为谁而共振,那条被拨动的弦又是为了谁而鸣。
谢绰眼角更红了,衬着那小小片的胎记,五官清雋,眉目却是妖冶,说不上来的衝突感,视觉张力反而更加勾人。
「羡羡,你是认真的吗?」先前没捅破窗户纸与她极限拉扯时有多自信,现在临场就有多怯弱,那是对于梦寐以求所產生的近乡情怯。他试探着开口,「不是怜悯,不是同情,不是荷尔蒙作祟,不是对于我十年情感的补偿……你真的要我吗?」
儘管徐羡亲手让他感受心脏的共鸣,可他潜意识里还是怕。毕竟渴求了十年的姑娘,现在忽然说喜欢他,在过去那段独自用回忆饮鴆止渴的日子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般的妄想。多年来那份不可言说的感情压抑又溃堤,如此反覆,让他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什么要不要,你怎么把自己说得像是路边的流浪狗。」徐羡失笑,见他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又有些心涩,于是回抱他。沉静又柔和的声嗓随着背脊上一下又一下的轻拍渡进他耳里,最终顺着血液回流到心脏,滚烫而柔软,「不是怜悯,不是同情,不是荷尔蒙作祟,更不是补偿。」
「我喜欢你,仅此而已。」
最后她捧着他的脸,在窗外月光的见证下,吻了左眼尾下那一点红。
夜色已然深沉,整座城市渐渐陷入了沉睡,是寻常日子里的寻常一夜,可两人挨在那不大不小的沙发上,却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对不起,之前没有发现你的喜欢。」她靠在谢绰怀中,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温声道,「喜欢我这么久,肯定很辛苦吧。」
谢绰摇头:「不辛苦。」
确实不辛苦,年少的他穷酸又自卑,从未肖想过得到她。徐羡是白月光,是万眾之花,更是他的救世主。仅仅是存在着,就像光一样照亮在阴沟里的他,而他在烂泥中匍匐前行时,全是倚靠着那捧光取暖,才得以驱散一点寒冷。
月亮在天上,月亮一直都在。
这十年来,他只要想她,只要回忆起当年那份善意,光是靠着单薄的月光,也能咬牙走过无数个寒冬。
「不过你之前说过你也是k市一高毕业的,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当初高中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来找我呢?」沉浸在这种宿命般的氛围里,理性如徐羡也忍不住想像了一些不可能发生的假设,「搞不好我们能更早走到一起。」
谢绰又摇头。不可能的,当时的他就算主动去找她,他们也不会走到一起。
十年前的徐羡绝对看不上十年前的谢绰。
「后来我们上了同一所高中,你更受欢迎了,我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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