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有富贵公子哥放着人不做,跑去当牲口的啊。”十三在一旁阴阳怪气。
严梦舟:“……”
牛马就牛马吧,待到二月底,把欠下的还清,他就与这些人撇清关系,重新做人。
见他把施绵背起稳当走了几步,贵叔放心了,叮嘱几句就快步往回赶。
严梦舟背着个人,十三背上是装得满满的竹篓,两人走得都不快。只因互看不惯,并排走着,却不交谈,唯有一身轻松的施绵晃着两脚哼起小调。
林中空气湿润,日光稀疏,鸟儿啼鸣环绕。
施绵首次被贵叔与菁娘之外的人背着,心中欣喜,腹中藏了只画眉鸟一样,越高兴,哼着的曲调越轻快。
“能不能别哼了,猪叫一样!”十三又开始找茬。
施绵晃着脚道:“小爷高兴,你管不着。”
十三愣住,严梦舟驻足,均偏头回望她。
施绵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眨眨眼,搂在严梦舟脖子的手稍微收紧,若无其事道:“我说我高兴这样。”
难得的,十三与严梦舟对视了一眼,眼中没有剑拔弩张的火花,只有难以表述的复杂。
不必说,这话是与他二人学的,私下说说也就罢了,传入菁娘耳中,她必会找东林大夫与袁正庭告状。
几人之间氛围古怪起来,往前穿过片灌木,严梦舟咳了下,打破宁静:“我怎么觉得从第一回 见面,菁娘就对我抱有极大的偏见?”
初到小叠池的那个傍晚他就看出来了,施绵对他是好奇,菁娘从一开始就是提防。他性情是不好,不过那时还未表现出来吧?
十三:“她看谁都那样,除了她家小姐,其他人都是歹人。”
严梦舟:“其他人是说你?防备你不是理所应当?”
“你小子有病是不是!”十三好心解释被嘲,破口大骂,“要不是爷爷我不想扯上麻烦,非得把你踹进沟里!”
他话中的麻烦是指施绵,施绵在严梦舟背上,限制了他的报复行为。
严梦舟冷笑,刚想说背着一个人照样能把他打得头破血流,猝然听见耳边传来细声喃喃:“爷爷我不想扯上麻烦……”
“……”严梦舟喉头一噎,把施绵往背上颠了下,将最初的问话复述了遍,打断她的鹦鹉学舌。
施绵趴在他背上,道:“菁娘是十五岁被他弟弟用十两银子卖掉的,所以很讨厌男孩子。”
严梦舟与十三双双沉默,过了会儿,严梦舟问:“她爹娘不管吗?”
问是问出口了,其实答案自己大概知晓。做爹娘的真想管,多的是法子能管,哪至于等人被卖掉了才管。
十三闷头走了几步,含糊骂了句难听的,“当初也有人想买走我姐姐,被我爹娘乱棍打出去了。谁知道后来起了瘟疫……”
十三家是贫苦农户,前几年闹瘟疫时没钱治病,全家人都死了,剩他命硬,被东林大夫捡到救活。
“早知会死,不如让她走了,说不准能活下来……”
施绵想了下,认真道:“我觉得她一定不想被家人抛弃……”
“你懂个屁!你才几岁!”记起往事,十三心情很差,暴躁地不准她发表看法。
施绵莫名被骂,哼了一声撇过脸。
严梦舟与她是一边的,不能看着她吃亏,暗嘲道:“幸好你家里是姐姐,若是妹妹,怕是被你欺负得整日哭啼。”
十三朝他与背上的施绵翻白眼,尖声讥讽:“那是没法和你比,不是妹妹你都能给她当马骑,亲妹妹你能割自己的肉喂她。”
严梦舟:“……”
前面是个窄路,旁边有条小沟,沟里堆积着干枯枝叶,严梦舟颠了下施绵,猛然伸腿,一脚把十三踹进了沟里。
作者有话说:
十三:口吐芬芳。
偶遇
严梦舟脚程快,将人踹下去后步子迈得更大。
他背上的施绵惊住,听见十三的叫骂声,不住扭头往回看,心神一分散,细细的腕子就松了劲儿。严梦舟箍紧她的腿,警告道:“掉下去我可不捡你起来。”
施绵还在往回看,严梦舟那一脚毫不留情,十三被踹得翻滚了几圈,骂骂咧咧爬起来,还得先收拾打翻的竹篓。
她转回头,两手搂紧了,问:“你说捡我起来?”
严梦舟:“不对?那怎么说?捞起来,还是拾起来?”
施绵皱着小圆脸思量了下,说道:“听着我好像个布偶娃娃一样。”
“你这重量,和布偶娃娃差不了多少。”
身后十三的骂声传来,听着已隔开段距离,严梦舟的步伐却没有停歇,依旧健步如飞,好像身上的施绵与脚下的泥土没能对他产生半点阻碍。
施绵颊上落了碎发,侧着脸在他背上蹭蹭,一本正经道:“我知道你是假装轻松的。菁娘说你们这年纪的男孩子要脸面,错了、累了都不会轻易承认。我问你手臂伤口疼不疼,你一定也会说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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