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烧热水供大家洗澡,刺史府里也烧了两轮,圣人屠和穆婛还有几个管家娘子才在这边洗完。
大家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后,千光照和千渊海跟圣人屠往前院去吃茶稍歇,花豹子和妊婋等人则同至后院洗澡,等她们陆续洗完换上圣人屠提前给她们预备下的洁净布衣,走到前院时,天已完全黑了。
这边院里点了几盏灯,在沉静的素月银光下微微跳动着。
北屋里烛火通明,妊婋推开门,身后花豹子还有厉媗和杜婼随她一起走进屋,里面通屋铺着叠席,当中一圈小矮几和蒲团,屋中角落地上摆着一个铜薰炉,正袅袅升起一缕轻烟。
圣人屠和穆婛坐在左侧蒲团上,对面是千光照和千渊海,四人正在吃茶说话。
众人转头看见她们来,都问她们吃过了饭没有,得知她们过来的路上,经过厨院时进去吃了些点心,圣人屠才笑着请她们随意落座,又起身到旁边炉火上添水炖茶。
坐不一时,门又被人打开了,来的是鲜婞和陆娀,今日要在这里议事的十人已到齐。
鲜婞落座后,把城中的最新情况跟众人说了一遍。
原本安顿在兴义坊和善通坊的流民,有半数迁出来搬到了西南边的两个坊内,此刻都已分好房屋,用过了饭,各自歇下了。
流民所在的四座坊,两座在西北角,两座在西南角,中间是城防军大营,也是从前西市所在的街区,后来在镇北将军进城扩建营房,西市便已不复存在,如今城西除流民外,就是营房和校场。
这日从豹子寨进城的众人,则先住进了东城北角的几座坊,跟花豹子一起来的几位管家娘子,正在那边照看伤员,这一日厮杀下来,寨中人受伤的也不少,好在伤都不算重,已开了内服外用的药在医治。
四座城门也已安排了人轮流守夜,她们十个人今晚也会轮流到各城门上下查看一遍。
说完城中近况,正好圣人屠那边茶也炖好了,她端了个小茶盘给每人分了一杯,大家开始聊起往后的事来。
下午杜婼提起建立军队的事,也让众人有些心动,虽然这次夺城不在她们计划之内,但既然走到这一步,便是没得再回头了,接下来她们能做的只有不断巩固自身实力。
她们今晚聚在这里,也是想合计一下,就城中目前这些人和粮食,如何能快速建成一支能够抵御蛮兵贼寇的军队。
“那些流民,我瞧着很多人年纪都不大,可以拉她们入伙么?”厉媗问。
“我可以去游说一番,她们当中多是村里种地的,虽不见得会使兵器,但力气都是有的。”鲜婞说道,“同我一起维护秩序的那几个村妇,都是颇有担当的人,等我明日去跟她们说说。”
妊婋想了想,那几个村妇她今日也见了,都是热心肠,只是善意有余,闯劲不足,于是她说道:“形势不等人,咱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慢慢劝说她们,流民中有没有和我们一样没退路的人?或许可以从这样的人开始拉拢。”
听她这样说,鲜婞立刻想到了一个人:“流民中还真有个最没退路的人。”
妊婋听她说完这话,脑中也忽然浮现出一个身影,忙问鲜婞:“是不是今天下午在营房门口,朝哭丧老婆子扔刀的那个人?”
“对,就是她。”
提到这个人,花豹子也想起来了,那人身型彪壮,方颌吊眼,左边颧骨处有一块黑色墨记,她看向鲜婞:“我那时候还想问你来着,她脸上是怎么回事?”
“黥刑,那个是刺字。”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看来此人是从乡镇押至州府受审途中脱逃的,以黥面押送,这是罪大恶极的死囚才会有的待遇,大家忙问:“她犯的什么事?”
“她杀了她家上下三代所有男的。”
柳拂旌旗
黥刑古已有之,但到本朝近乎废弃,只有罪行极度恶劣的死囚,才会先受过黥刑,再押送州府受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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