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向浴室,草草洗了个澡。
温伯瑜睡着了,抱着浅黄色的被子,连枕头都没垫,蜷缩在床中央。像一只即将结茧的蚕。
邬翀在心里骂了句,睡相还是那么差。
轻手轻脚走上前,从温伯瑜的手指里一点点抠出被单,关灯躺上床,在温伯瑜张开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时,主动奉献出了自己的手臂。
指腹碰到肌肉的那一刻,温伯瑜突然睁开眼,电击一般从床上弹起来,连滚带爬退到床的一角,摸索墙壁按下开关。
啪!
房间瞬间亮了。
此时邬翀也被他的异常反应吓到,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自觉退下床。
温伯瑜瞪大眼睛,半跪在床头柜上,扶着床靠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看见邬翀小心翼翼站在卧室门口,低头喘声道:“抱歉,我身体可能出了些问题。”
作者有话说:
----------------------
挚友遗言
邬翀自觉走到窗边的单人沙发躺下,“我睡沙发。”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邬翀迷迷糊糊即将睡着时,一片温热的柔软轻轻盖在他身上。
很熟悉的触感,是他前几天买的保温毯。短短的绒毛挠得下巴有些痒,邬翀轻吸一口气,温伯瑜身上独有的沉静味道顷刻萦绕鼻腔,他很快进入梦乡。
阿尔达什的日出比雾港晚两小时。
邬翀醒来时,房间仍半明半暗。他抬头望去,只见温伯瑜单穿着单薄的米白睡衣,坐在台灯下,笔帽一甩一甩。
“早。”
“你后来睡着了没?”
温伯瑜不动声色撒了个小慌。“嗯。”
“做什么呢?又在给你妹写信?”
“写给我妈妈,也就是我之前说的姜女士。”
邬翀佯装不经意瞥向信纸,瞳孔骤然放大:“你妈都八十五了?!”
温伯瑜笑着摇头,“姜女士永远年轻,我这只是提前写。”
邬翀不理解:“用得着提前这么久?”转念一想,也是,温伯瑜这身体状况,能不能活到五六十,还真挺难说。他侧身靠近,视线扫过温伯瑜微凸的颈椎骨,话已脱口而出。
“给我也写一封吧。”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从来没收到过信。”
温伯瑜指尖收紧,“可我连你生日都不知道。”
“四月三,还有半个月。”
“要写多少字?”
“有字就行。”
“咚!咚!咚!”鲍雪兰嘹亮的嗓音穿透门板,“吃早餐了!”
“好。”他说。
邬翀没反应过来:“什么好?”
“生日那天寄给你。”温伯瑜浅浅一笑,快步过去拉开房门,“师母,早。”
“不早啦!快去刷牙,粥都要凉了。”鲍雪兰风风火火地把邬翀往浴室推。
“年轻人做事利索点!”
天渐渐亮了,一束光透过淡蓝色玻璃窗照在餐桌上。
许是受了离别情绪的影响。这一顿早饭吃的安静过了头。直到鲍雪兰喝净最后一口粥打算下桌时,温伯瑜才突然叫住她。
“师母!”
鲍雪兰被他喝的一抖,差点没把手里的碗给砸了。
温伯瑜眼里透着期待。“你真的不打开看看吗?”
鲍雪兰定下心来,“我当什么事呢。盒子就放那儿吧,你不动,我也不动,由它自生自灭。”说完便转身进屋。
邬翀状似随意地问:“要是师母真不收,你打算怎么办?”
“没有时间了。”温伯瑜木然地摇头,轻声道:“如果真是那样,我就做不到心无牵挂地走。”
邬翀不以为然。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在这忙上忙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大的错也赖不到你身上。”
温伯瑜猛地放下勺子,快步走到茶几前,凝望着檀木盒,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最终,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捧起木盒走向鲍雪兰的房间。
咚咚!
鲍雪兰正夹着电话收拾行李。“……今晚就到,细节等我到了再说。”一开门就看见温伯瑜捧着盒子站在门口。
耽美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