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和唐家熟吗?”
林孟随皱皱眉,不知道这说着话怎么就扯到唐家身上来了,但她如实说了老林和唐父,孟女士和邵母之间的渊源关系。
陈逐听后又一次陷入沉默。
林孟随歪头观察他的神色,这位的面瘫脸在这时候真是利器,让人瞧不出一点端倪来。
她又想戳戳他,逼他给个反应,谁料陈逐站起来,去了吧台。
他先是拿出一包柠檬红茶,就着适宜的温水冲泡了,而后又弯腰从冷藏柜里取出一瓶冰水,拧开,仰头喝了两口。
男人脖子修长,喉结凸出,扬起的下颌线条更为流畅锋利,透着冷毅。
一幅活生生的美男图摆在眼前,林孟随本该好好欣赏,可进门前的不安忐忑又一次浮了上来。
她跟到吧台,没来及说话,陈逐拧上水瓶盖,说了句:“你和父母上次跟唐家吃饭,氛围很好?”
林孟随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们吃过饭?”
陈逐没有回答。
“你不要误会。”林孟随立刻说,“不管是我还是我们家,和唐家就是最最普通的熟人关系。一起吃个饭,也是因为长辈们有点交情。”
说着,她又靠过去轻轻拉着陈逐的手,他的手很凉。
“陈逐,我知道表姑的话伤到你了。但你真的别乱想。我喜欢的只有你。”
陈逐慢慢看向她,女孩眼里写满真诚,和以前她每次说喜欢他时一样,从不掺杂质,可他唇边漫开的笑却带着酸苦自嘲:“那当年为什么还要分手?”
林孟随哑然。
陈逐将手抽出去,走到办公桌前,背对林孟随站着。
他直挺的背脊有了些许弯曲,不知是被什么压垮的,外人看不出,只有他自己清楚。
两个人一人站在一边,中间隔的距离很近,不过四五步而已,可又仿佛有道看不见的鸿沟横在其中,将如今争来的局面打退回了七年前。
他们来到了最初的原点。
良久。
林孟随问:“你是不是觉得累了?有压力了?”
陈逐没答这个问题,说:“我只是在想,是不是父母双全,家庭美满的人跟你才合适?”
偏偏这一点,是陈逐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他可以不眠不休地工作,去攀登更高的社会地位,赚取更多的金钱,可他没办法让他的父母复活。
他给不了林孟随面对外人时,一个体面的介绍。
“我不看这些啊。”林孟随忍着眼泪,“你说的这些跟我喜欢你没有关系,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人。”
闻言,陈逐转过身来,他第一次没有直视她,而是垂下头,低声道:“其他人会看。”
林孟随心头猛地一窒,随即一股刺骨的冰凉像是毒蛇缠上身一样,在她的后背来回爬绕。
唐若意去世后,她收拾姐姐的遗物,有看过纪临的日记。
很难想象一个男孩子会那样的细腻,亲笔记录下他和心爱的女孩的点点滴滴,字里行间充满着真挚纯粹的感情。
可除此之外,里面也还有许多的“抱怨”。
纪临压力非常大,他在意着外界的每一个目光,害怕别人知道唐若意找了一位他这样出身的男朋友,会引来鄙夷和嘲讽。
他也在意唐若意父母的看法,极为渴望能得到对方的认可。
他变得小心翼翼,畏缩胆怯,所有的负面情绪积压在心头,仅凭着和唐若意的爱情苦苦坚持,直到弓弦崩断……
林孟随的手又开始抖。
她完全控制不住,她不想让陈逐看到,正想藏起来时,有人在外敲门。
两人相视一眼,陈逐轻吁了口气,过去开门,季维进来,汇报:“陈总,黄总又有了变化,咱们得今晚出发去南城。谢总那边我也通知过了,他直接订票从韶城过去。”
陈逐点头,说知道了。
季维还有个事没说,但看办公室里的气氛,又觉得现在说不妥,但是——
门口又一次传来敲门声。
李以恩由外走来,一身的职业装,干练知性,站在那里,口吻公事公办:“陈总,我们现在恐怕得抓紧时间开个碰头会。然后赶往机场。”
看到李以恩,林孟随和陈逐都愣了下。
李以恩目光精明如炬,在林孟随和陈逐之间逡巡一圈,说自己先去楼下会议室等候,便走了。
她一离开,季维立刻解释:“咱们的顾问李律师孩子突然意外住院了,这两天有个手术要做,李律师请了假要守着孩子。事务所那边衡量过后,只有李以恩律师比较清楚咱们这边的情况,就让她先顶上了。”说完,季维麻利出去了。
办公室回归到安静的状态中,吧台上那杯温热的柠檬茶冒着虚弱的白烟,快要凉了。
陈逐顿了顿,来到林孟随身边,和她说明出差这事是早就定下的,本来应该是后天去,现在情况有变,提前了。至于李以恩,他事先并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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