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精神迷醉中收敛欲望,欲望半吞半吐时又感到迷醉。时至今日,空寂的深渊、禁果、欲望,无不指向江奕。
他想起他嘴唇的形状。
独居在家时,他就用钢笔在纸上描绘过它1025次,吻过它1025次。那是一种虔诚的、信徒般的崇拜,是殉道者对救世主的告白。
回忆终止,他用残存的理智在心中感慨:
命运好像总是有意作弄他。
他做梦都想成为救赎,却沦落至他最讨厌的灾难。他通过帮助世界来挽救自己的生命,世界想杀死自己来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活着究竟为了什么?
——这个笼罩他一生的问题,答案有时清晰,有时却又变得异常迷蒙。
既然这样,那不妨找个洞躲起来吧,最好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里面。要确保周围没有摄像头,更不会被人找到并送回神庙。试想一下,贝蒂将他的尸体作为教训标本当众展示,然后送到生物实验室变废为宝,最后交由纳西尔做成木乃伊,再被江奕看到。
老天,没有比这更恐怖的结局了。
他加速爬行。
忽然他停下来——有东西正在靠近。是人类吗?还是摄像头?哦,一定是洞。他继续摸索前进。接着,他触碰到两片滑嫩的、孩童般的脚背。
坦狄薇把机械圣鹮放在奥兰治河面。
小家伙遇水膨胀、伸长,足足长到有多半个神庙那么大。再然后,翅膀折叠,向下包裹躯体,最终形成一套流线型外壳——上面的仿真羽毛相互紧扣,密匝匝一片,简直比蔺哲变异后的体毛还多。立于圣鹮颈部的电路板图案舱门为他们打开。
“安拉保佑你们早去早回。”
纳西尔用他4电量的手机向江奕展示完这句话,便带领遗民调头。丹尼是最后一个走的,他面对江奕的幽怨和不甘在转向坦狄薇时化为依依惜别。
江奕很少把人往坏处想,但他还是能感受到,这个男孩好像和波诺一样不喜欢自己。他晃晃脑袋清除杂念,纳西尔走了,不知道另外两位前辈的手机能不能用,他没办法也不好意思发问。
门旁边有个指纹扫描板。识别通过后,梅森走进驾驶舱,江奕跟随坦狄薇,对潜水艇其他部分做个参观。
潜水艇分两层,驾驶舱后面是起居室——墙面镶满白色壁板,到处是壁毯和幔帐,天花板挂着一盏镀金威尼斯大吊灯。他在桃红色沙发上小坐,从木果盘里拿出半块石榴,趴在珠母贝色的八角小茶几上边吃边欣赏眼前的塔纳格拉小雕像,对面是大大的电视投屏和书柜,书柜上的龙纹青瓷花瓶里插满诺法白鸢尾。
坦狄薇用她67电量的手机告诉江奕,这艘潜水艇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完工,起居室的设计和布置全都归功于蔺哲。
再往后是餐厅。
和雍容华贵的起居室相比,这里明显温馨朴素了许多。地板是杏白色,樱桃木桌上是南美水仙盆栽和暖融融的灯光。餐边柜和冰箱一体,零食、蔬果、生鲜、酱料,面面俱到。小电锅、养生壶、煮蛋器,还有全自动咖啡机……厨房该有的家电一个不少。
“餐厅当时是由梅森全权筹备。”
之后是储物室。
大家按需求,把各自认为有必要带上的东西集中在这里,譬如梅森的高能营养剂、贝蒂的磁吸式万能扳手、蔺哲的急救包、纳西尔的生物拟态披风、阿米拉的洞穴勘探无人机、卡莉莎的水母状样本容器。
坦狄薇走到房间角落,拿起一只简约的米色相框,里面是她的全家福。她有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姐姐。她爸爸情况和蔺哲妈妈类似,因感染变异马铃薯病毒被公允会抓去做人体实验,自此音讯全无。妈妈精神崩溃在家上吊自杀,后来姐姐也被波诺骗去做基因改造,惨死在了手术台上。
她用大拇指关节点点眼角,轻笑道:“我还带了备用螺旋桨叶片和神经按摩仪,接下来我们可能要在水下待很长时间,后者可以用来缓解幽闭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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