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对打那一幕,她有几秒连呼吸都是静止的,但很快被她招式里的被动打断,没有发展明确,自然没有被察觉,只在回忆时更加笃定:这个人有两幅面孔,心机都藏在内里。
那唯一见过她那副真面目的庄和西自然就更加讨厌她。
讨厌她的心机存在于方方面面,时时刻刻揣着满肚子的坏水演一个人人称赞的好角色。
此刻,这张让她厌恶至极的脸、把她的平静搅得天翻地覆的人弓身在她面前,肩膀压得很低,她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腿上,声音沉而紧绷,让她不禁生出一种错觉,如果她现在没有穿戏服,腿部皮肤是裸露的,这个人会和送冰袋时一样,嘴巴拢一拢,朝她一阵阵发疼的腿上吹一口气替她缓解疼痛。
“……”
冷汗在下巴汇聚,荡了荡,往下坠。
何序抬眼时看到,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把它接住。
啪。
汗珠掉入掌心明明没有多大声音,何序心底却猛地震了一下,慢半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她匆忙攥住手,直起身体退到离庄和西最远的地方,小声说:“对不起和西姐,刚才事发突然,我没想那么多,您不要生气。”
车上空间有限,何序能到的最远的地方也离庄和西很近。
庄和西听到“砰”的一声,她脚后跟磕到东西,绊得身体一个趔趄,发丝晃动——长长短短,狗啃了一样。
她之前是长头发,应该养了很多年,头发比她本人看起来健康。
可就在刚刚,她冲进火场的时候,套在发根的劣质头绳被烧断,她的头发被烧着。
火光小范围燃爆的那一幕让庄和西震撼到无法反应。
何序却像是没感觉一样,快速看了眼她左腿,确定没偏没转没掉之后,立刻抱起她往出跑。
很快的速度。
她的头发飞起来,于是火在空中烧。
庄和西撑在沙发上的右手不受控制缩了一下,手心隐隐发烫,是她偏头看到火光,下意识伸手握住何序的头发往下一捋灭火时烧伤了。
没什么大碍,水泡都没起。
何序的头发却……烧了大半……
庄和西坐着,自下而上打量又恢复成那副逆来顺受模样的何序,她脸上有汗,但依然白白净净,只鼻尖蹭了一片烟油,和眼下因为睡眠不足导致的眼圈都黑得突兀。
庄和西看着她,想起家门口的墙根下,她趴在膝盖上玩手机的画面——玩到最后,活泼的动作忽然顿住,手机从膝盖上滑落掉在地上,“啪”的一声,她一动不动静止几秒,弓身趴在膝盖上,拉高毯子把身体紧紧裹住,只剩手机还孤零零掉在地上。
很猝不及防的一幕,像鹭洲入冬时的天气,上午还艳阳高照,下午就大雪封路,窗台上向阳而生的花突兀地死在第一个雪季。
庄和西指尖无意识压了一下,抠入沙发质感极好的皮革,突然发现何序脸上的白是不正常的惨白,她手抓在桌边,身体失去控制一样剧烈发抖。
“你……”
“和西!”
“姐!”
昝凡和禹旋的声音同时响起,车门被用力推开。
昝凡脸色难看地走过来问:“腿怎么样?”
庄和西目光微垂掩去所有情绪,从何序身上抽离:“没事,摔下马的时候在地上杵了一下。”
禹旋一惊,声音拔高:“这还叫没事??你脸到现在都还白着!”
昝凡:“第一天拍摄就遇到这种意外,冯宵还想不想好好合作了。”
禹旋:“对啊!要不是何序及时冲进火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昝凡冷声:“禹旋,你留在这儿照顾和西,我去找冯宵要个说法。”
禹旋:“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昝凡从车上下来,偏头就是站在阴影里躲太阳的何序。她在昝凡和禹旋上去的时候趁机下来的,不想留那儿继续给庄和西添堵。
但也不敢走远,怕昝凡有事交代,还怕庄和西腿疼——如果有必要,她最多再被踹一脚就能帮庄和西缓解疼痛,让她顺利回去拍摄现场,以免大家对她的情况心里存疑,发现什么。这种交换很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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