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隔着数十步之遥,于延霆却不愿意往问心亭那边看一眼。
他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些,只是叉着腰缓下步伐,说:殿下是个好苗子,小树苗长成树,该有个明断,家国天下,总要有所割舍。
于徵还握着刀,跟着走了几步之后顿住脚。
唉她长长叹上一口气,倍感惋惜地说:她们都尽力了。
于延霆不知在思虑什么,眉间忽而皱起,转眼往另一边官道上看过去,于徵顺着他的视线偏头,见官道边还余留数十人形成的队伍,因站在大片针松之后,于徵又从另一个方向来,先前还真没注意到这些人。
她的眉也是一皱:那是?
于延霆说:跟皇帝一道来的,皇帝提脚回宫了,这拨人就留了下来,你怎么看?
着金甲佩长刀于徵翻转手腕瞥一眼自己手里的刀,隐隐有了某种猜测,默了片刻才问:官家还有藏在暗处的力量?
于延霆摊手:谁知道呢?
于徵看他面色轻松,侧目扫过跑了整晚的银甲军,了然笑道:大爷爷想知道,就定然能知道。
于延霆没说什么,今日许多事他想不透,譬如唐峻还有什么别的部署,譬如游船如何突破军船的包围,又譬如他那个小孙女到底因为什么决定留下。这些疑惑不是通过银甲军打探就能得出一个所以然来的,在那两个孩子将要分离之际,询问也不合时宜,他勉强把心里的疑惑按捺住,转身走回几步,粗糙大掌拍在于徵肩头。
你妹妹既然走不了了,近几日你便多抽空闲陪陪她罢。
于徵当年也是议过两回亲,有过属意之人的,但门庭相较悬殊,最后都没了下文,于延霆曾收到胞弟家书时,对此事有过了解,便想因她们同为女子,年龄相差无几,又同是出身在武门大族,事儿虽不尽然一致,姊妹间的感受却该大同小异的。
他这么说着,难得有几分体贴靠谱的正经模样,于徵起先愣了愣,接着就从于延霆郑重目光里,诚心应承下来,她单手行了个礼,说:晚辈应当的。
于延霆终于满意,一口闷气吁散出白烟,再转过身,对岸边的小石子失去了兴趣,打老远冲下过一趟水的杀副将招招手,把人叫到近前来吩咐后边的事儿。
都上岸了吗?
杀副将说:都好了。
于延霆低声说:整好就退了罢,这边无须再守着。
杀副将眼里掠过一丝诧异:就?就退了?
于延霆抵着他肩头不轻不重地砸一拳:干啥?没尽兴啊?
杀副将一脸窘迫:不敢不敢。说着指了不远处的针松林,意思是那边还有一列人马不知道干什么的。
于延霆复又回头看了看那些站列成排的金甲,眼神深邃地默过片刻,才道:无妨的,你小主人没有危险了。官家回宫,老夫也不便在此地久留。
杀副将抱拳告退去整军,于延霆又交代于徵几句,打算跟堂孙女一道骑马回城,于徵这边随时可以走,二人并肩往前,她便接着方才的说下去。
还有一事,御林军里有个叫做明尧的校尉,是帝姬的人,今日他离了队。
军中有官职在身的都不是简单人,兵部和吏部各有记载,不好轻易脱手,于徵入椋都不久,对这类事还生疏,不知该如何报上去。
于延霆在旁边大喇喇地说:因公殉职。
于徵错愕道:就这般?
不然还要哪般?于延霆摇着头笑,胆大包天,年轻就是好啊
他感慨时抬头看了看天色,岁月为那双鬓添上的银白,依稀在一夜过后又重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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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那道圣旨是放逐,亦是救赎。◎
曹大德拢手干站着,站了好半天之后,第十八回抬头看天。
他身侧的年轻将领肃穆端正,已沉默着把自己立成了木桩子。左右还没把事办完,他拉了人说起话。
小杜将军,金羽卫这次是出动了多少人马啊?
此人仪表堂堂,金甲在晨光下泛着炫目光辉,八风不动站出威风凛凛的神气,这样的人甘心做背后坚盾,算得是个能屈能伸的好男儿,奈何好男儿沉默寡言不喜交谈。
尽管是皇帝身边炙手可热的内廷大总管在问话,他也闭口不答。
曹大德等半天没等到回应,兀自在心里腹诽他,没趣。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在玩笑,这心声没说出来,却仿佛被身侧的将军听了去似的,转瞬间这人目光倾扫了过来。
您怎么不去问陛下?
曹大德被这话猝不及防噎了一嗓子,心道杜平沙给唐峻留的是个人物,更觉没什么趣了,噘嘴往问心亭看过去:这一时半会儿闲着呢,老奴无非是找点闲话来打发时辰,将军怎么还当真。
后者锐利的视线收回,又把自己站成立地成佛。
曹大德不知道有没有露馅,他问与不问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了,这一局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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