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龙精虎壮,一身麒麟绯袍掩不住他的豪迈,曹大德勾着腰跟紧了他,满面笑容道:哎哟。大柱国[1]抬举老奴了,老奴只是个跑腿儿的。不过,昨个儿听说二公主回都,官家瞧着欢喜呢。
宫道上有锦衣卫巡视,于老侯爷不便多问,叉腰仰笑几声:哈哈哈哈!官家高兴,老夫也高兴,哈哈!
御前宫人掌灯,成兴帝缩在宝榻上翻阅奏折,于侯到了,他也没从那小山堆子里抬头,随意指对面的太师椅,说:你坐。
又过半个时辰,于侯坐不住了,扭来扭去,起身朝成兴帝拜。
官家,老臣家中还等着吃饭呢。
成兴帝咬起笔杆子,说:哦对,你那个孙女回来了,是于颂那小子的闺女吗?入族谱没?
是,有我儿当年的亲笔书信为凭。于侯埋着头,挑了个良辰吉日,上元入族谱。
成兴帝丢了笔,轻咳两声。
曹大德赶忙从旁奉上润喉热茶,伺候他喝几口,他浅饮后推开人摇头不喝了,手边一道折子砸过去,不偏不倚,刚好砸到于侯的手里。
国公府向你讨要说法,你有何要辩。
啥啊?于侯状似发蒙,一个庶长孙女,记到先儿媳名下就是了,要啥说法?
成兴帝脸上看不出喜怒,只道:何时带到宫里来,让朕也瞧瞧人。
于侯将折子恭敬奉回案上,退后说:乡下丫头没得规矩,岂敢污陛下的眼,还是容老臣先在家教养一阵。
你个兵鲁子,只会教她打打杀杀了。成兴帝靠着明黄金丝软垫,揉起眉心,依朕看,送国子监去识文断字通事明理。
于侯一听,脸快垮了,像个霜打的茄子,耷着脑袋说:谢陛下体恤。
曹大德将于侯送至殿外,又听里头传了圣意。
大柱国慢行,老奴不便送了。
于侯垂着两条手臂,仰头看看天色,公公去罢。言毕,大步往阶下走。
曹大德等他走远,忙扭身回殿。
殿内,成兴帝已离了榻,让小太监取来大氅裹上。
曹大德眼尖上前帮着整衣,小心问:陛下不在殿里用午膳了么?
去熙和宫。
奴才方才回来时,遇到二公主了。曹大德用余光偷瞄龙颜,这会儿人该到了元福宫,陛下不去瞧瞧殿下么?
成兴帝脸上没有喜怒,道:贵妃过了朕的风寒,今日先去她那。
曹大德不再多言,着小内宦吩咐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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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绮巳时出府,午时才入元福宫。
宫女们守在门前翘首以盼,管事姑姑云绣见到人,立即上前侍奉。
唐绮净了手,接过烘热的棉帕擦水。
昨夜醉酒,今日来迟了,母妃定要责备,待会儿还请姑姑照拂。
殿下哪里话。云绣招手撤掉宫女,您知晓的,娘娘她嘴硬心软,殿下快随奴婢进去罢。
静心堂里焚着松桂熏香,唐绮脱靴随云绣入内,站在兰草幔帘前颔首一拜。
儿臣给母妃请安。
过了一会子,里间传来个不冷不淡的声音:你还知道回来啊。
唐绮朝云绣使眼色,云绣道:娘娘不是念叨殿下许久嘛,快别同殿下置气了。
谁敢同她这野惯了的置气,进来吧。
云绣赶紧过去帮唐绮撩开帘子,唐绮弯腰走进。
里间暖和,昭皇妃仅穿了艾绿缂丝菊花袄,下着深褐锦裙,外不套褙子,怀抱一只肥胖白猫,靠于围铜钱纹样束腰的罗汉床上。
她年过中旬多了几分孤傲,此刻正侧首板着脸,叫人不敢靠近,跟前只一个小宫女在为其捏腿。
唐绮挥手让小宫女退下,自己蹲过去替了她的差。
母妃清减了,是近来没吃好么?
昭皇妃定神在想什么,没理她。
母妃。唐绮又乖乖唤了一声。
她全心想着如何哄人,不留神捏到了肉嘟嘟的毛团子,白猫在昭皇妃怀里喵喵两声儿,惊叫着跳下地躲远。
昭皇妃才说:给坤宁宫请过安了。
唐绮答:皇后娘娘礼佛,免了儿臣问安。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可你那个奚国的又没成婚,年年去扫墓就罢了,今年正旦都不见人,坤宁宫膝下无子,尚有大皇子在她跟前孝敬,你这个亲生的倒好,跑得远远的。
昭皇妃推开唐绮的手,寒气重。
云绣在外头听见,欠身说:小厨房备有银耳羹,奴婢这就去端来。
再拿几样点心。昭皇妃扭过脸,不自在地摆弄案上绢花。
唐绮起身搓手,跟前没了外人,便大喇喇坐到昭皇妃对面。
母妃,她命丧我手,为她扫墓是应当的。正旦举国做礼,我离得远些,皇后和贵妃便少猜忌,如此不正遂了母妃的意。
昭皇妃顿住,抬眉看向她。
是么。那本宫让守一传下话,你为何不听?如今大殿下空着侧室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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