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拂衣犹记自己第一次来由于是跟随陈秀平断长公?主一案,走的是侧门,如今从正门入,仰头看到的景象与先前大不相同。
金色的台阶共十三级,阶上的御座两侧是兽骨雕成的手扶,萧祁身着华服站在座前,从右肩绕过背部,一直悬垂到左侧手臂之下的银狼毛尾,正是他?作为北萧地位最尊之人的象征。
就像是被什么力量驱使着,唐拂衣抬起头,而萧祁也?正看向?此处。
那深邃而审视的目光仿若一柄利刃,透过她的眼睛,穿过她的喉咙,直刺进她的心?口。
唐拂衣觉得自己的心?脏狠狠一缩,而后血液凝固,手脚冰凉。
她不自觉的感到畏惧,却又莫名地兴奋异常。
她浑身颤抖,却无法挪开与他?对视的目光。
是对视,亦是对抗。
风灌入大堂,呼呼作响。
她听见黑狱中年轻女孩们此起彼伏地哭声,想起自己匍匐在他?脚下狼狈求生的模样?。
“臣苏栋,参见皇上。”
苏栋跪下行礼,唐拂衣便也?随着他?的动作,恭敬而顺从的低垂下眼,跪地叩首。
再站起来的时候,她见到阶下一侧站了两位内侍官,手中各捧着一个打开的匣子,里头各装着一颗已经干枯到不辩容貌地人头。
唐拂衣看不清那两颗人头的全?貌,却能?看得清那如鸡窝一般,乱糟糟地,染了血的白发和另一颗人头额上的黑疤。
一个是她的师父,一个是她的师兄。
一位是她的父亲,一位是她的兄长。
“……唐拂衣原为安乐公?主侍女,端义一战不仅数次救公?主于水火,斩落敌将首级,甚慰朕心?,当记首功,朕特欲封其为正四品尚宫,其余宅邸金银之余便交由礼部拟定,众卿可有异议?”
尚宫乃是北萧女官之首,亦是唯一一位能?上朝参议朝政的女官。
自从陈秀平卸任后空悬许久,如今唐拂衣立功破格受封,一是因着她的功劳,二是因着她南唐的出身。
她接受了这?个奖赏,从此便再无故乡。
唐拂衣在心?中讥讽一笑。
她深吸一口气,又欲拜下,却又听得一声高呼:“陛下,臣有话要说。”
她俯身的动作一顿,侧目望去,只见众臣之中有一人缓步而出。
那人一身绛紫色官袍,头戴纱帽,气质儒雅,眉眼随和,竟是冷嘉明。
唐拂衣心?中一跳,她微眯了眼,看着冷嘉明径直走到阶前躬身行礼,而后继续开口道:
“陛下,有关这?位唐姑娘授官一事,可否听臣一言?”
起始 不论男女,不论出身,只要愿意归……
“哦?”萧祁看?向冷嘉明,他?今日心情看?着是十分不错,“冷侍郎若有什么想?法,不如说?来听听。”
“谢陛下。”冷嘉明道?,“陛下,臣以为,唐姑娘所立为军功,而这尚宫之位乃是后宫之职,掌得是后宫诸事,若仅以尚宫之位封赏,恐怕难尽其才。”
一语出,在场所有人包括唐拂衣在内都有些意外。
她与冷嘉明此人并?无交情,若硬要说?起,先前庄生?晓梦一案若真与他?有关,或许还再暗中结下了一点梁子。
可他?如今此般,听着倒像是在为自己说?话一般。
“冷侍郎的意思是,应当封之以武将之职?”萧祁挑眉,那样地表情让其余人都难以琢磨清楚他?地态度与想?法。
“是。”冷嘉明神色不变,声音柔和却不失沉稳,“我朝品阶较高地文武官员虽说?大多都是男子,但?也并?非没有女子胜任的先例,如今的银鞍军统领何曦便是公认的将才,而唐姑娘之功尚在何统领之上,又有何不可呢?”
萧祁不语,意味深长的沉默过后,他?转身坐回御座:“今日事少,众爱卿若是有什么话想?说?不如畅所欲言,朕且都先听上一听,再行?定夺。”
言罢,他?又伸手向众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殿中响起一阵细细簌簌地唏嘘议论之声,众人似有异议,又似有疑惑,却都不曾真正站出来明确表态。
片刻之后,才有一红袍老者被人搀扶着自队首步出。
“既如此,本相倒是有几句话,想?问上一问。”
那人头发花白,步履微颤,向萧祁行?礼的时候,后者亦起身弯腰示意,足见其地位之高。
他?虽背对着冷嘉明未有分给他?半个眼神,冷嘉明却亦是冲着那背影又躬身行?了一礼,在他?再开口前就恭恭敬敬地唤了声:“陈相。”
唐拂衣望过去,恰好见到那人腰间悬着的玉牌。
那玉牌与先前侍女给自己带上的形状相同,却大了整整一圈。左右皆镶金边,北萧品阶在正三品以上的官员皆用?此制式,然?而那玉牌上所雕的狼头纹样,却是独属于一人的殊荣。
当朝宰相,三朝元老,陈自松。
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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