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拂衣却没有心思再去管这些旁的事情,她紧紧搂着怀里的人,一时间竟是如聋了一般,耳畔只余下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和苏道安沉重到几乎要将她溺死的呼吸。
她低垂着头,明明今早前还在她面前撒泼赖床的小丫头,如今那张还带了点稚嫩的娃娃脸上却堆满了锥心的苦痛。大量的血将她身前的衣服完全浸透,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她的下巴和脖颈上也满是鲜血,淌进唐拂衣的衣服里,还带着些身体的余温。
与长公主那副死相不同的是,苏道安的双颊上呈现出一种诡异地紫红色。
她似乎还留了些意识,察觉到有人将自己抱起来之后,拼尽全力聚起已经失焦地瞳孔,短暂地辨认了一下来人,而后颤颤巍巍地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唐拂衣的衣襟。
“呃……”喉头挤出来的一点声响沙哑如驴拉石磨,而在苏道安出声的瞬间,烛火猛地一跃,一道银光如闪电般直刺向她的咽喉。
唐拂衣神思微动,一抬手,轻而易举地便捉住了那贼人的手腕,锋利地剑尖停在苏道安喉前三寸,再动不得半分。
庄生晓梦 “长公主!奴婢尽忠了!”……
唐拂衣抬头,目光森冷,寒如冰霜。
她原本抱着生死未卜地苏道安还有些不知所措,心绪混乱,这突如其来的刺杀反倒如烈日炎炎中忽然当头倒下一盆冰水,令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那宫女一心只想着绝不能让苏道安活命,却未料到惊蛰不在,安乐公主的身边竟还能有如此高手。他人或许难以分辨,但习武之人只一招便清楚自己已在下风,毫无胜算。
她用力挣了几下,心知逃脱不得,面上掠过一丝决绝,薄唇亲启。
唐拂衣眼中凶光乍现,只听“卡擦”一声闷响,匕首掉落到地上的血水里,溅起的血花还未落地,唐拂衣已转手精准掐住了那宫女的脖子,手指掐住她的下颚,手掌托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张着嘴仰起头。
这样的姿势令对方痛苦不堪,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疯狂掏弄她的嗓子,令她不住的恶心干呕。
原本持刀的左手以一个十分怪异的姿势无力的垂在身侧,而另一只手虽未被桎梏,一时间竟使不上力,只能徒劳的在空中僵硬的胡乱挥舞。
“过来摁住她!”唐拂衣冲堵在门外的乌泱泱的一群人大喝道,“别让她自尽!”
两三个宫女快步走上前来,抖着手用布将那人的嘴巴塞了个严严实实,而后从唐拂衣手中将她接了过去。
唐拂衣空出手,下一秒就又被抓住了小指。
苏道安已经没有什么力气,黑红色的血不断地从她嘴巴里冒出来,将她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胸口,发不出一点声音。痛苦和窒息几乎要将她淹没,她用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抓着唐拂衣的手,带向自己的胸口。
唐拂衣看着苏道安这副模样觉得自己也几乎要哭出来,她本能的想要求救,可又意识到这周围根本无人可求,她想做些什么让怀里的人不要那么痛苦,可理智告诉她现在保护好苏道安等待医官的到来才上上之策。
于是她一面顺着苏道安的力将手贴近她的胸口,一面俯下身,柔声轻哄着:“没事了,没事了……”
抓着自己的力量松开,唐拂衣察觉到一丝怪异。
“你想告诉我什么?”她凑在苏道安的耳边轻声问了一句,垂下头,见到那手指正软绵绵得慢慢往自己微蜷地手指里钻。
她试探性的摊开手,苏道安的指尖摸索到她的掌心,而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笔一画,艰难的写下了一个字。
“日?”
苏道安写的零零碎碎,唐拂衣艰难的分辨出这个字,还想再问些什么,小公主却已经倒在她的怀里昏死过去,不论她怎么再叫都没了反应。
医官被小满拉着一路飞奔,到得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一见到眼前的景象更是汗流浃背,几乎是跪爬到苏道安面前,也没顾得上什么礼数,直接伸手摸上了她的脖颈,在确认公主还有呼吸之后,才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她一面吩咐侍从再去多叫些人,一面从箱子里摸出一个布包来,手脚麻利地从中抽出几根银针,就着烛火消了毒,扎进了几个穴道。
苏道安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再次面露痛苦,“哇”的一声呕出一口血来,唐拂衣吓了一跳,索幸在这之后苏道安终于不再像先前那样不断的往外吐血,但脸上的紫红色却依旧没有褪去的迹象。
医官吩咐众人小心翼翼地将苏道安抬到寝殿,皇上和皇后得到消息后也都快速赶到了千灯宫,没过一会儿太后也拄着拐杖匆匆赶来,只见了一眼苏道安的模样便捂着胸口几乎站立不住,众人又手忙脚乱地将太后扶到椅子上给她顺气。
天色已晚,千灯宫依旧是灯火通明,却不如往常一般平静安宁。司医署中八位司医,不论男女,不论专长,都被喊了过来为安乐公主诊治。
宫中院里的雪还未化,宫人们进进出出,端出来的都是一盆盆还冒着热气的血水,脚步匆忙间洒落在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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