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对自己的认知随着理智和身上的凉意一起分崩离析,渐渐远去。许书梵感到自己周身好像燃起了一丛永不熄灭的火焰,用自己岌岌可危的生命作为燃料,用一个又一个落在祁深阁唇上的触碰作为延续。
他要用这一点高温烧灼一朵艳丽的异色昙花,即使只有一现短暂,即使冒着被灼烫烧伤的风险,也要把它捧给祁深阁看。
“……许书梵。”
又是一吻终了,两人呈现出一种暧昧的姿势,许书梵跨坐在祁深阁身上。后者从喉咙深处低低念了他的名字,很慢很慢,仿佛反复品味了无数遍之后才舍得吐出这几个清朗的音符。
他伸出手,很温柔又很小心翼翼地拨了一下恋人额头上遮住眼睛的凌乱发丝,然后轻轻扶住他的腰,用滚烫的掌心微微摩挲着微凉的后腰。
“祁深阁。”
许书梵用两手撑着他的肩膀,眼睛很黑很亮,眼尾有些发红。他用同样的呼唤作为回应,同时闭上眼睛,几近虔诚地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从这一刻开始,他不再后悔了。
“怎么了这是?”祁深阁抱紧了他,把人结结实实地团在怀里,轻声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凶,想咬人了吧?”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却十分精准地戳破了许书梵此刻所思所想。
于是他一怔,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滚落下来。也不言语,只是不再勉强压抑着那股不知为何突然从心脏深处涌上来的原始冲动,拉开祁深阁的毛衣领子,低下头狠狠咬在了他肩膀。
他这一口没怜惜力气,祁深阁浑身一顿,但并没有吃痛出声,仍然哄睡婴儿似的轻抚着他后背,等着他发泄似的报复结束。
等到许书梵把颤抖着的嘴唇从他肩膀上移开,那块皮肉已经留下了明显的压印,甚至红得几乎渗血出来。
他没说话,只是与祁深阁对视片刻。随即,那双黑沉沉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坚决得近乎疯狂的光彩,许书梵再一次遮住了对方的眼睛,伸手向下。
这一次,方才被死命咬着时毫无反应的后者才算是彻底僵住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的反应立竿见影地显露了出来,祁深阁足足几秒没出声,然后猛地拉着许书梵的胳膊,让他从自己身上离开。
“不行,”这一个动作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理智,祁深阁喘着气,哀求似的摸了摸许书梵的头发。
“什么都没准备,你会受伤……听话。”
许书梵摇了摇头,记忆中从未觉得自己想要及时抓住什么的心情如此坚决过。
他想做一个勇敢的人,哪怕这勇气微不足道。
于是许书梵把祁深阁的手臂甩开,然后轻而易举地继续了方才的动作,接着身形一晃,在他身下半跪下去。
“没时间了。”他说。
热。
许书梵的耳边有些嗡鸣,听什么都像是隔着一层起伏的海水,朦胧而遥远。无论是祁深阁附在他耳边的低声呢喃,还是空调发出的规律运营声,都让他的思维在一瞬间恢复清明,紧接着立刻被拖入混乱。
他觉得好热。这种感觉很陌生,毕竟在生病之后,一年四个季节他总是手脚冰凉。那股寒意似乎是顺着血液从他作乱的胃里直接传导出来的,无法被彻底温暖过来,无论如何保暖,最终那冰凉的感觉都会死灰复燃。
但现在,他竟然真的把它们从自己的身体里完全驱逐了出去。
现在的他像是被全须全尾地包裹在一从火焰深处,每一处皮肤都泛着下一秒就要烧着的暖意,源源不断流出来的汗水打湿了被染上绯色的皮肤,融入两人紧紧相贴的地方。
再次抱紧的间隙,祁深阁微微喘着气俯下身,凑到他脸颊边,把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滚烫的耳根。他听见对方用气声道:
“舒服吗?”
许书梵不知道自己该点头还是摇头。不过还好,此刻他已经失去了可以做哪怕这样一个简单动作的全部力气,所以可以逃避抉择。
现在触感神经传导来的感觉已经突破了他所能想象和承受的界限,就像一道跟课本知识毫不搭边的附加题,虽然笔尖一个字都答不出来,但心底总还存着几分朦胧的妄想,要凭感觉乱涂乱写一番。
于是最后他没有回答,只是抓紧了祁深阁的肩膀,同时眼角再次滚下一颗剔透的泪来。
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良久的空白过后,许书梵慢慢睁开眼睛,透过晃动的视线看着祁深阁把手掌摊开,凑近了一点,好让他看清楚荡漾在自己手心间的东西,还带着许书梵身体的温度。
许书梵瞳孔剧烈震荡了一下,原本如同浆糊一样的大脑里不知被触动了哪根弦,竟然蓦然被灌注进来一个记忆中的事实。他想起来祁深阁对于日常生活卫生标准的苛刻要求,哪怕只剥了一个橘子也要按照七步洗手法仔细将手掌冲洗干净。
于是许书梵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断断续续、又有气无力地开口质问道:
“你……你不是有洁癖吗?”
耽美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