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敢死,更不信这世上有什么神鬼存在。
但是他现在,不得不去相信,这世上确实是有鬼神的存在。
薛盈端着托盘站在那里,清隽温润,嘴唇几动。
他用那种有点可笑的喑哑声音说:“你是在生气我跑掉了吗?”
薛盈说:“你放心,我九哥不会找你的麻烦,我已经找他说过了。”
他说着,面对着卫听春轻轻勾了下嘴唇,若是忽略眼中死水一样的沉寂,他的笑容堪称灵秀。
他表面纯良,心中却在问卫听春——那你到底是恶魔,还是神明呢?
你是来救我,还是害我呢?
卫听春想生气,至少她被打乱了计划,囚禁在这里,总要理直气壮一点的。
但是她理直气壮不起来。
他甚至还帮她解决了九皇子那边可能出现的麻烦,他笑得这么讨好,卫听春要是有那么硬的心肠,也就不会把这个世界搞成这样了。
她对薛盈,终究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一点怜惜,变成了牵绊。
况且是她察觉到了他眼中的死灰,对生命的漠视和冷淡,在他的掌心一遍遍写下——好好活着。
怎么能去怪一个抓住机会自救的孩子?
因此卫听春抱着花瓶站了一会儿,就把花瓶放在了原位,赤着脚走到了薛盈身边,直接问他:“我一句话都没有说,你怎么认出是我的?”
这也是卫听春比较好奇的事情。
薛盈闻言眼皮一跳。
他以为卫听春这是要坦白她的身份,和她两次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目的了。
但是卫听春接着又说:“你是不是把蒙眼睛的布偷偷扯开看我了?”
薛盈闻言提起的心缓缓放下,垂眸不动声色消解掉紧张。
他本来就该认识她的,但却绝不是因为目视认识。
所以她在装傻,说的是他们原本的身份这一层。
薛盈不知道揭穿她的真实身份,会怎么样,她会突然变成恶鬼弄死他吗?还是马上消失在他面前?
可能第二种,因为她一直就想跑的。
如意说,她在宫道上奔跑,还大吼大叫来着,在宫中奔跑喊叫是死罪。她是想死。
就像十年前那样,求死。
薛盈竟然有些羡慕她,她想死就能死,想活就能活。
薛盈觉得人生了无生趣,就算眼前这个人是害他的魔鬼,他也不想让她走。
因此他垂头看着她,说:“你抱我了。我能感觉出来……你的肚子。”你手上的伤疤轮廓。
还有你现在看着我的时候,眼中的温柔和温和。
从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薛盈。薛盈被她这样看着,后脊上的汗毛都簌簌而立。
薛盈觉得好可惜,十年前他冻傻了,再怎么努力眨眼,也没能看清那时的他。
那时的他,是个小太监,他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自己呢?
卫听春没想到自己是败在这里,怪就只能怪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穿成大胖子了,就连病态的人物也没有。
她本能忽视了自己有大肚子的事实,实际上顶着薛盈了?
卫听春不打算纠结这件事了,又直接问道:“这是什么药?你是想要毒死我吗?”
卫听春在薛盈的面前,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半点穿越身为古代奴婢的素养都不见了,不仅没有碍于薛盈的身份,故作恭敬,语调反倒像是在对一个邻家的小弟弟。
薛盈也不以为忤,虽然在宫中,计算要害他伤他的人,也会礼数周全地叫他一声十一殿下,再对他下手,还从没有如卫听春这样直呼你我的。
但是他又新奇,又自在。
他如实说道:“你昏睡的时候,我请太医来给你把过脉。你的肚子……”
薛盈舔了下嘴唇,说:“生病了。”
薛盈避重就轻道:“这是能缓解疼痛的药。”
卫听春微微仰头看他,感叹了一下这小树苗虽然看着营养不良,但是抽条还挺猛。才十五就长这么高啊。
听薛盈这样说,伸手就接了汤碗,皱着眉一仰头就干了。
薛盈一愣,他以为自己要多费一番口舌,毕竟这世上就连他的母亲也不肯相信他的。
谁也不敢接他手里递过去的入口的东西。
但是她就这么喝了,他说了,他便信了?
薛盈眼中经年无波的静湖,似是被一束清风,吹起了一点点的涟漪。
他连唇色看上去都有了一些血色,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碗药进了他的肚子。
“没有蜜饯吗?”卫听春抽着一张脸问。
薛盈慢慢摇头。
他自小喝的药堪比学士们阅读的书籍数量。
从没有人给他一颗蜜饯,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是苦,他的味觉坏掉了,很咸的东西才能吃出些许来味道,酸甜苦辣的滋味根本尝不到。
因为庆嫔,曾经让人给他喂过滚烫的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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