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笼鸭苗,又挑了两个扁圆形的细竹笼子里面满是鸭苗,头戴大斗笠来售卖。
曹老汉到大队的时候,林蔓恰好赶过来,看到笼子里一只只黄澄澄毛茸茸的小鸭子挨挨挤挤的拥在一起,铁蛋和妞妞两个小萝卜头欢呼一声,跑过去围着笼子转圈圈。
“婶婶,这只鸭子好看。”
“嗯嗯,鸭鸭是白白的。”
铁蛋盯着笼子里的小鸭子,突然吸溜下口水,贼兮兮道,“鸭子养大了炖大肉吃!”
妞妞懵懵懂懂,歪着小脑袋思考了会儿,吓得小嘴巴扁了起来,“哥哥,坏。”
眼看小团子就要水漫金山,铁蛋臭小子还在大队院子里追着鸡闹腾,林蔓轻拍了一小巴掌让他老实点儿,铁蛋才悻悻然蹲到了旁边,跟老支书养在大队的那只芦花鸡大眼瞪小眼。
林蔓轻声把妞妞哄好,给小团子擦掉金豆豆,牵着小家伙儿去挑鸭子。
曹老汉是个和善老头,再加上林蔓嘴甜,一口一个大爷养的鸭子可真好,一看就是行家养的,给老大爷夸的脸上皱纹几成朵花,不仅帮着挑了两只好鸭苗,还耐心十足给林蔓讲,选鸭苗要把小鸭的屁股翻过来看,屁股干净说明胃口好,能吃下饭没病好养活,林蔓听的连连点头,最后以两毛钱一只的价格买了两只小鸭。
这价格是曹老汉给的“内部价”,比村里其他人的价格便宜了五分钱。
林蔓拎上捆了脚的小鸭子,笑盈盈跟曹老汉道别。
几家欢喜几家愁。
偏远的温家老宅,昏暗的屋内,温悦阴沉着脸坐在破旧掉漆的八仙桌前,老宅光线不好,白日也需点油灯,桌上那盏石油灯壶,此时冒着幽黄的光芒,她回想起这阵子的不顺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前头她打了宋听澜的表妹虽然撞晕糊弄了过去,可自从那以后,宋听澜对她就再也没有好脸色,反而对那个所谓表妹孟欣呵护备至。
温悦并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傻白甜,反而内心跟长相相反精明机敏的很,自从她跟孟欣打上交道,心里就隐隐怀疑,这个孟欣并不跟宋听澜口中所说的一般,是他的亲表妹。
原因无他,孟欣无论是表面上还是私下里对她表现出来的敌意跟针对,都不是单纯表妹讨厌表哥恋人此类的感情,反而更像是情敌之间的厌恶跟警惕。
而且这阵子孟欣借住在知青点,有次做梦晚上说梦话还说什么,这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女,温悦你把他们还给我诸如此类的胡话,让同寝的女知青听到了,偷偷讲给她听,温悦不由得起疑,孟欣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还是
总之这个孟欣绝对来者不善。
听跟她相好的女知青讲,孟欣家世不俗,父母都是政府干部,外公还是战功赫赫的老将军,这样好的家世,跟宋听澜自然是门当户对,比她这个出身乡下的丫头好太多了,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况且有人还看见有次孟欣跟宋听澜牵着手一起回的知青点。
温悦当时妒火中烧,不过她既然没抓住现行,也只得强行按下,她觉得不能在这样下去了,要想真正夺回宋听澜,在宋家立足,她还是要有自己的资本。
女人在婚姻中的资本无非有三样,一来是强大的家世背景,二是丈夫的疼爱跟众多子嗣,三是自己的事业跟手腕,前面两样温悦都没有,却并不表明她就要处于下风,她或许一开始就不该把将精力耗在争风吃醋上,毕竟自古以来男人都是这副臭德行,家花哪有野花香?
现在她要把重心转到赚钱上来,腰包鼓了还怕宋听澜不回来?
不过,现在是计划经济时代,在村里做工才能赚工分,买衣要布票,买肉要肉票,她就是个普通的乡村小学教师,一个月十几块钱能干什么?
不如去黑市碰碰运气,投机倒把又如何,通过赚钱增加婚姻上的筹码才是硬道理!
回去的路上起了晚风,梧桐树给吹地哗哗做响,那风呜呜咽咽带着清凉的雨丝儿,怕是又要下雨。
林蔓加快脚步,领着俩小一路小跑往家赶。
果然刚跑到半路,漫天的雨滴就落下来,风雨中走来一个披着雨衣的高大身影,原来是陆洲不放心特意来接他们,四周风雨大作,陆洲披着雨衣,只露出一双深邃的黑眸,他看林蔓把两小护在怀里,手里还拎着两只嘎嘎叫的小鸭,自己却给淋得一身是水,身上的夏衣被水打湿,露出玲珑曲线,湿发沾在她巴掌大漂亮小脸上,好不狼狈,顿时拧起眉头,把身上的军装脱下来,给林蔓披上,道了句,“别着凉,”就接过蹬腿儿的铁蛋跟妞妞,大步往前走。
雨势凶猛,林蔓披着宽大的军装,闻着好闻的皂角味儿,撑着雨伞抬头看向前面为自己遮风挡雨的高大身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陆洲一行人回到家,赵春花正急地在屋里转圈,看到给淋湿的林蔓忙不迭迎上来,懊恼不已,“哎吆,你看看我这个脑子,前头村里听喇叭头子说今晚还有一场雨,我这一忙就给忘了,蔓啊,咋还淋湿了?快回屋换身干衣裳别感冒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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