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单音节,平淡得听不出情绪。
丁书涵见他没有拉开那白布帘子的意思, 狠狠地剜了一眼紧闭的屋门,没什么好气地开口, “我面条我吃完了,脏碗我不会洗,就放厨房水池里了。”
不等对方回应,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赶紧补了句,“等你检、查写完了,记得带我去浴池洗澡。”
“检查”二字被她咬的格外得重。
她就是故意,因为她之后还特意补了句,“我不急哦~还是你的检查比较重要,要好好写哦~”
然后走回自己房间的步子都变得轻盈了许多。
好在那碗自己没洗成,屋里的那位明显是个不领情的大木头,做多余的事不过吃力不讨好。
待听到对方将自己房间门关上的声音,陆文曜缓缓起身才掀开自己门上玻璃后的白布帘子。
见对方的屋门已经关上,白布帘子也已落下,他这才轻手轻脚地打开自己的屋门。
走出来的每个步子都控制得没有声响,像是那在敌军眼皮子底下经过一般。
他轻声慢步地走进了厨房,看着那水池里连汤都喝干净的空面碗,抿了抿唇,没有着急清洗。
再次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打开,翻开了几页后。
在那写着“油条(现炸)”几个字的页面上,用钢笔写下了“热汤面”三个字。
自然也和那油条后面一样有个小小的括号,括号里面写着:煮得软一点。
看着只有两行短短字迹的页面,拿钢笔带着笔盖的屁股轻轻敲了两下本子,眉头微皱。
后来几天,丁书涵除了去公厕还有浴池外就没有踏出过家门。
团家属院其他军嫂婶子这几天没见到她,只觉得她是那天迎新会上当着大家面晕倒了,脸皮薄、不好意思。
就一个人在家里躲着不见人。
这群军嫂婶子们原本念叨她就很是来劲儿,又出迎新会这么一出动静这么大的事儿。
当天短短一个白天时间她在迎新会晕倒吐血的事情从三营直接传到了整个十七团的军属们都知道了。
虽然嘴上说着什么见她第一面就觉得她那小身板经不起折腾,但心里很是惦记她的身体情况。
等不到自家丈夫下班回家,见到周彩云从营部回来,就很是自来熟地凑上前发去询问丁书涵的具体情况。
周彩云自然不会说丁书涵的“吐血”是早上流鼻血闹出的乌龙,只是简单说是那低血糖外加不适应气候水土不服闹出来的意外。
听到丁书涵身体没有大碍后,这群军嫂婶子们才松了口气。
虽然嘴上还不依不饶地说她在火车上只吃那么点不够塞牙缝的猫食儿还有她那小身板,吃不饱不晕倒才怪了。
但最后还是让周彩云她这个关系好、说的上话的人记得劝丁书涵多吃点儿。
能吃才是福哩!
周彩云之前在火车上可是见识过着群军属们的热情,容不得她拒绝,也说不上什么话,只能嗯嗯啊啊地答应下来。
军嫂婶子们知道丁书涵晕倒的原因后,这几天又没有出来见人,这晕倒的事儿自然没什么好念叨的了。
但是这陆文曜当时直接将丁书涵打横抱起的模样,却很是津津乐道。
虽然她们大多都是这些个军官在农村老家定的娃娃亲或者当兵前娶得媳妇,大多都当孩子妈了,但谁都年轻过,哪个少女不怀春!
这大庭广众之下打横抱起她们平日里想都不敢想,但真正亲眼目睹后,只觉得是那么美好。
根本没有她们想象得做作和矫情。
而且小陆当时焦急的表情挂在俊秀的面孔上,实在是忍不住有些羡慕这丁书涵。
她们每每谈论起这事,总是意犹未尽且有些遗憾地啧啧嘴。
亏她们第一次见这小陆还觉得脑子不灵光、被驴踢了,现在看来这可是会疼媳妇的主!
用那群军嫂婶子们的话来说就是,“那小陆抱着资本家小姐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拍电影呢!”
酸溜溜的羡慕劲儿。
周彩云有样学样地学着这些个军嫂婶子们说这话的模样和语气,给这丁书涵看。
逗得丁书涵笑得捧腹。
周彩云今日特地来找这丁书涵,心里也是觉得她因为晕倒那事儿,脸皮薄不愿意出门躲在家里。
正好这几天她家行李也收拾好了,便想了个找她去电报房发电报的借口,来跟她说说话,顺便带她去透透气。
丁书涵自然不知道对方的来意,把对方领进门后,对方坐在沙发上东扯西聊地铺垫了一堆有的没的。
才说到让她想开些的正题。
丁书涵听了后,心里忍不住发笑——她自己哪里是那脸皮薄的人,只不过看起来像是而已。
但她自然是乐得多一件事不如少一件事,别人觉得自己脸皮薄都不愿意出门了,能少说几句自家的闲话,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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