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今夜不知是否有客,你失了美妾,那今夜你必要寻个乖顺的,好好叫她伺候一番了。”
这柳娘子一贯是伺候蔡器的,倒也不是说她只伺候蔡器一人,旁人价钱给足,自然也可,只是陈砚墨这当口去点了柳娘子,岂不是在向蔡器公然示威。
“听闻柳娘子矜贵,只怕不是随叫随有的小菜。”陈砚墨委婉的说。
“矜贵?女支女谈何矜贵?”市舶使‘嘿嘿’笑了起来,白面长髯,原本该是斯文有礼的,如今怎么看怎么猥琐。
又有人怂恿道:“那些武夫粗陋,柳娘子只瞧你这样一张面皮,说不准今夜白让了也肯。”
陈砚墨这些年在月港捞银不少,辗转想进市舶司继续牟利,只是留在月港,与蔡器能不生龃龉是最好的,可偏偏市舶使又需得他将走私一事的脏水泼到月港的千户所上。
月港的千户所虽不是全然的干净,但的确只有零星兵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挣点外快,蔡器都是默许的,但毕竟做下了这些事,落了实证。
陈砚墨借题发挥,也颇有成效,逼得蔡器打杀了几人交差。
虽知背后是市舶司,但陈砚墨站在台前,怎能不叫蔡器恨上,只盘算着日后通过陈昭远这一层关系,奉上些金银宝器来挽回一二。
陈砚墨想定这一层,觉得反正已经做了,不如做足,好过停在半道,两头讨不到好处。
青筑小楼的小室中,连酒水都是一股脂粉气,红粉帷帐层层。
那位柳娘子是三催四请都不见人,最后是鸨母见市舶使面有隐怒,这才忙不迭去叫来的。
陈砚墨见柳娘子不情不愿走进来甩脸子,无端端就想起谈栩然那冷淡的样子。
“怎么?青筑小楼里,也竖起贞节牌坊来了?”
听他如此说,柳娘子神色一僵,又强笑着过来给他斟酒说软话,脸上作假的柔情又叫他想起冉娘。
一个他从未得到,一个他即便得到,也终失去。
陈砚墨心中郁堵,方才在席上只吃了几杯薄酒,一路行来,酒气尽数都散去了。
柳娘子着意侍奉,陈砚墨一面吃她递来的酒,口中却又嫌她眼小鼻大,手骨粗粗,浑然似个男子,惹得桌上众人嬉笑不已。
柳娘子的确是细目高鼻的样貌,虽然身量粗了些,但有种精明而风骚的气质,也颇为魅人,只不是陈砚墨所喜爱的。
青筑小楼中花红柳绿,什么样的姑娘都有,柳娘子除了蔡器这个常客之外,还有一帮恩客捧着,鲜有如陈砚墨这般点了她,又故意羞辱,百般嫌弃的。
不过柳娘子也不是什么新人了,青筑小楼的酒桌也好比半个官场,她听多看多了,自然也晓得陈砚墨为何如此。
柳娘子在心中将蔡器骂个千百遍,但在这烟花之地,能有几个真心把她当人看的?
蔡器出手阔绰,床笫间虽不体贴,可对她亦有回护,给她底气,可以拒掉些不入流的客人,算上这些好处,也算不错的恩客了。
陈砚墨这欺软怕硬之徒更叫柳娘子恶心,于是假意伺候,却揣着灭他气焰的心思。
作者有话说:
又大又清晰的镜子啊
忽然冒口水~
第190章 皂液和灯架
骰子、谜语、传花, 陈砚墨一一败下阵来,都不消柳娘子开口, 同僚起哄最盛。
倒不是陈砚墨愚笨, 只是酒桌上的游戏于柳娘子来说是每日的课业,自然信手拈来。
末了还是陈砚墨恐自己吃醉失了分寸,忍着叫同僚嗤笑一番, 连推了柳娘子三杯酒。
柳娘子也算拿住了陈砚墨,笑道:“爷既不喜欢我的伺候, 不如去寻几个细弱些的姊妹, 叫她们唇对唇, 舌缠舌的喂您几口酒水。”
“罢了。”陈砚墨素来只喜欢柔弱无可依,任人摆弄的类型,皱眉道:“叫个雅伎来就行。”
柳娘子笑着应了, 退出去后就有个丫鬟凑了过来,在她耳畔低语几句。
“这冤家又想做什么?可有允诺什么好处?”柳娘子叹了口气。
雅伎也不是不卖皮肉, 只是更以琴棋书画为伺候人的手段。
毕竟此处也不缺那些端一副风雅姿态的人, 时时坦诚相待, 也是不美。
夜渐深重,几个同僚各自搂了姑娘歇去。
陈砚墨倚在榻上听雅伎弹琴, 琴声低缓绵长, 令他脑中纷乱的思迅和浮乱的心情渐渐平稳,竟在不知不觉中睡去了。
月上柳梢,又渐西沉。
‘噌’的一声弦断, 惊得陈砚墨当即转醒,浑身汗毛乍竖, 四下看了一圈, 却见纱帐后只有琴案一副, 雅伎约莫已经携琴回房去了。
陈砚墨揉揉眼,酒后小睡片刻是不够的,他虽转醒,却觉身体沉重乏腻,似还在噩梦中挣扎不出。
桌上残茶未添,随从也喝了些酒,倒在地上昏睡。
陈砚墨扶着门框朝外张望,只见个龟公在不远处倚着朱柱打盹,再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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