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般的上心,可谈栩然晓得,陈冬必有算计!
董氏见吴燕子要带着陈绛往后院去,一声呵住了她,那婆子挽了挽袖口,像是要上手。
吴燕子性子里有点莽,只看谈栩然,见她使眼色,一把抱起陈绛就往后头跑。
董氏惊愕瞪着她跑走的背影,就听谈栩然道:“人有三急,还望五婶体谅。”
女儿节那日,陈冬高高兴兴出去,回来就砸杯子打丫头,都是谈栩然言语挑衅的缘故。
董氏千般哄劝,陈冬只怕了那竹片之苦,咬牙恨道:“陈绛为什么不裹!她虽小些,可个头同我差不离了!”
董氏便道,日后使了婆子去,也叫陈绛裹。
可她先头许诺了一堆裹脚的甜头,婆家看重,夫君喜爱云云,避过人后,连些床帏好处也透了几句叫陈冬知晓。
陈冬又一翻脸,道:“我家费了银子的裹脚婆,要去给她裹小脚!?岂不便宜了她!”
董氏又道:“傻丫头,那谈氏没裹过脚,只晓得些片面东西,咱们人家出来的姑娘裹脚裹得仔细,其中便有好些纰漏可钻,叫她女儿狠狠挨上些苦头,譬如大脚要裹小,肉要化脓,底下搁些瓦砾碎片,使劲的磨,末了将那足缠得又歪又钝,什么便宜也不叫她占了去!”
陈冬听得这桩苦楚也能落到旁人身上去,且比她还疼上千倍百倍,噙着眼泪笑得浑身打颤。
见她边哭边笑抖得厉害,状若发羊角风,董氏大惊,陈冬却又渐渐平息下来,半晌将蜷抱着的双足往圆几上一撇,仿佛认命般颓然道:“弄吧。”
想起那日女哭母也泣的惨状,董氏一腔怨恨都投射在谈栩然身上,道:“知道你一双大脚,不晓得裹足的要紧,特带个婆子替阿绛裹上,如今天儿凉下来,阿绛也不用似我儿那般受苦受罪了。”
“多谢五婶费心,此事还等夫君回来商量一番。”
恭顺的语气已经快要压不住怒火,谈栩然睇了那裹脚婆一眼,又将目光落回到董氏身上。
“女儿家的事情自然是娘做主,”董氏横了她一眼,往前厅走去,她忽然想到什么,轻嗤道:“听说你家那个考秀才去了?”
谈栩然不语,董氏又道:“阿绛好了没有?怎么还不出来?”
“五婶是今儿就要给阿绛裹上?”谈栩然没有落座,而是几步走到董氏跟前,眼盯着她问。
谈栩然上辈子叫人做了主,这辈子最恨别人要来做她的主。
瞧着谈栩然那双眼,冰凉凉的没情绪,董氏琢磨不透,只是被她周身气势一迫,不由自主后仰了几分,强撑道:“好心当作驴肝肺,怎么?阿绛这年岁了还不裹脚,你是不打算给她裹吗?”
身后脚步声响起,谈栩然转身就见陈砚墨快步走了进来,董氏一愣,面上颐气指使的表情也变得柔软亲和了。
听了董氏的来意,陈砚墨还真是意想不到,他方才听说董氏带人来了,只以为是两家男人的龃龉闹大了,让女眷来找谈栩然的麻烦。
“阿绛也确实到了岁数,不过这事还是让谈氏自己做主吧。”
陈砚墨顺势看了谈栩然一眼,她拈帕站着,目光闪也不闪,瞧着董氏。
“她哪经过裹脚?懂个什么呀。我也是觉得阿冬刚裹了,这婆子手还热,巴巴的送人来,可她这人脑子里不知想着什么,自己不裹脚,女儿也不上心!咱们陈家姑娘往泉州去都是有头脸的,伸出去一双大脚,怎么见人!?”
董氏觑着陈砚墨的面色说话,晓得他被自己说动几分,有些得意的看向谈栩然。
“你莫不是怕阿绛受罪,可女儿家这桩罪,早晚都要受,晚些更苦。”
陈砚墨温柔的话语钻进谈栩然耳朵里,在她听来却带着一股站在高处俯视的傲慢,占尽了便宜还卖乖的可恶。
也许是她想了左,可情绪总是诚实的,谈栩然讨厌陈砚墨这种说法,凭什么女人一定要受苦呢?
“不。”
谈栩然的声音像忽然从天上掉下来,砸了董氏和陈砚墨一个猝不及防。
“什么?”陈砚墨诧异的说。
“我说,不。”谈栩然的视线从董氏脸上,又转到他脸上。
那双漂亮又冷漠的眼睛看起来万分陌生,又格外真实。
她一字一顿的说:“你分明听得明白,不要装模作样。”
从泉州回来之后,谈栩然就问过陈绛要不要裹足。
“不要。”陈绛想也没想,斩钉截铁的说。
彼时,母女二人泡在同一只浴桶里,陈绛湿漉漉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水珠打了谈栩然一脸。
“为什么呢?”谈栩然不明白她的坚定从何而来。
陈绛抬起脚,搁在浴桶沿边上,白嫩嫩肉乎乎的,像新蒸出来的馒头,十个脚趾轮番俏皮的动了一遍,忽然停下了。
“有一天夜里,阿巧姐姐脚疼的睡不着,我瞧见她解开了裹脚布,可不像我这样,”陈绛的声音很小很小,怕被阿巧听见伤心,“就像榕树底下歪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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