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底下,是堆砌的尸山。
那些,是十三州的百姓,徐鹤雪看见耶律真以尚存的齐人奴隶为要挟,逼退一队齐人兵。
他一夹马腹,提剑奔去。
段嵘带领一路兵马,紧随其后。
漆黑夜幕,点缀着一盏又一盏的孔明灯,如同游荡的天星,而天幕之下,马蹄踩踏平原,尘沙随风而扬。
徐鹤雪取来马鞍上的弓弩,霜戈扬蹄,像一个战士一样往前疾奔,徐鹤雪在马背上稍稍侧身,一箭射出,穿透一名胡人兵的胸膛。
耶律真立时回头。
寒夜风冷,吹得那身着白袍的年轻人面上的长巾拂动,他听见那样一道冷冽的嗓音:“尔等蛮夷,还我百姓。”
段嵘与跟在其后的兵士们听见了,他们看着被胡人以绳索拖行的那些齐人奴隶,地上几乎留着长长的血线,他们奋力往前追,怒声大喊:“尔等蛮夷,还我百姓!”
“还我百姓!”
“还我百姓!”
鹊桥仙(一)
霜戈的速度很快, 快要接近胡人兵马的刹那,徐鹤雪借着马背一跃,翻身往前, 踩踏胡人兵士的肩膀,躲开袭来的利箭, 剑锋直指耶律真。
耶律真心下一凛,匆忙避开,再抽出金刀, 与其剑锋相抵。
霜戈正好奔来。
徐鹤雪重新落在马背上,他手腕一转, 剑锋绕过耶律真的刀背, 刀光剑影相撞, 段嵘率领的雍州军兵马如同迅疾的雷电一般席卷而来, 杀气纵横,在这片空荡的平原之上,与胡人杀作一团。
霜戈身上携带的琉璃灯碰撞马鞍不断发出清脆声响, 其中的烛火闪烁不断,将熄未熄,耶律真在马背上与这个面容不清的年轻人缠斗几个回合, 越是交手, 他心中便越是骇然。
这个人,竟让他产生了一种此人本不该执剑, 而应持一柄银枪的错觉。
雍州军的威势已不可挡,胡兵们手中绳索被雍州军挥刀砍断, 那些被他们一路拖行的齐人奴隶竟从尘泥里挣扎着爬起来, 拾捡兵器,带着满腔的恨意跟随雍州军朝他们杀来, 丹丘胡兵们一时慌乱得不知如何为战,他们被雍州军衝散成零碎的小队,承受着雍州军发狠的猛攻。
耶律真的亲兵见此局势,立即便夺来弓骑兵的弓弩,数箭齐发,射向正与耶律真缠斗的那个年轻齐人。
“倪公子……”段嵘的“小心”二字还未出口,只见苍茫夜幕之下,胡人的利箭触碰那人的衣袖,一霎淡雾微笼。
“将军!快走!”耶律真的亲兵衝上前,几人抵挡住徐鹤雪的攻势,剩下数百人护送着耶律真骑马疾驰。
段嵘隻一愣神,面前一名胡兵杀来,他立时做出反应,挥剑割破此人脖颈,他再度望向徐鹤雪,只见耶律真的那几名亲兵已被他斩于马下。
他骑着那匹霜戈白马,一盏琉璃灯在一侧晃动,直追耶律真而去。
段嵘想也不想,领着一队人马紧跟着追上去。
耶律真的亲兵回头,见身后的齐人穷追不舍,便对耶律真说道:“将军,我们为您挡住追兵,您快走!”
“阿托!”
耶律真嘶喊一声,只见他的亲兵再分出一队人马,调转马头,朝后头的追兵衝去,但这些人隻勉强拦住了段嵘等人。
阿托与段嵘缠斗在一起。
那身着白袍的年轻人迅速从其中脱身,很快便追来,一一杀死护卫在他身边的亲兵,耶律真隻得再抽刀与他交手。
两人的马扬蹄疾奔,身后的厮杀声越来越远,只有徐鹤雪与耶律真不断相抵的刀剑发出的碰撞声在这片天幕之下回荡。
凛风呼啸,满天悬灯。
月辉与灯影交织成冷暖两色,落在玛瑙湖上粼粼泛光。
耶律真被徐鹤雪的剑招逼得翻身下马,踉跄地后退几步,不知多少个回合下来,他满头大汗,魁梧的身躯布满伤口,不断地喘息着。
但见那人下马走近,耶律真发现他前额鬓发无丝毫湿润,他提着一盏琉璃灯,若不是那身斑驳血迹,他本该更为干净整洁。
不对。
此刻骤然停下来,他认真审视此人,才惊觉,这个人的身形不知为何,竟然越发的淡薄如雾!
他越是走近,耶律真便越发察觉到,浸透此人衣袖的血珠滴落地面,却很快消散痕迹。
耶律真脊骨发寒,浑身肌肉紧绷,举起金刀,“你到底是谁!”
徐鹤雪并不说话,忽而提剑朝他飞身而来,耶律真匆忙以手中金刀抵挡,他身形高大,却被此人的力道逼得一腿屈下去,重重地抵在尘泥里。
耶律真大吼一声,咬牙起身横劈一道,几乎用足了力气不断地劈砍,他在战场上历练出的这番杀招狠辣至极,杀气衝天。
但他很快发现,此人单手持剑,招式飒沓如星,身法灵活,几个回合下来,耶律真甲衣残损,快被鲜血浸透。
他的气力已然越发不够,却咬着牙一个腾跃起身,金刀竖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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