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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姐的事,还是渐渐地被办公室里的人知道了。无他,只因那板儿男一点都不低调。有几次我甚至见他就在集团楼下等凡姐。
哦对了,板儿男,是我跟小葵给那个男人起的外号。一开始我跟小葵讨论凡姐这档事,总管那男的叫“那个滑滑板的男孩”,几次之后小葵一脸沧桑,“啥滑滑板的男孩啊,那看上去岁数也不算小了,还男孩呢?”
于是我们决定简化一下,叫板儿男。
凡姐到底能看上板儿男啥,我不知道,我总觉得凡姐之所以跟板儿男在一起,是为了刺激韩放。
其实仔细分析一下,就算凡姐不说,韩放也不可能不知道凡姐跟他那个小网友见面的事——小姑娘受这么大委屈,不得在网上揪住韩放问个明白?退一万步讲,就算小姑娘干脆直接拉黑韩放,韩放不得琢磨琢磨,前一天还聊得好好的,第二天为啥就直接拉黑他?
综上可得,韩放肯定知道凡姐已经出手了,而不论他是出于懦弱,出于愧疚还是什么,肯定选择回归家庭,但凡姐这口气总是要出的啊,于是就拉了板儿男当幌子,专门在这儿等着膈应韩放呢。
最后一个得知消息的是赵非凡。喟叹一番之后,赵非凡说,她这婚估计离不了。
那是一个晚班。后知后觉的赵非凡为了八卦,大费了一番周折。先是跟小葵换了班,等晚班办公室其他人走得都差不多了的时候,又专门折回来,让小葵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小葵不服气:“凭什么呀?!哎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外面乱搞还想着让家里老婆忍气吞声。凡姐受了这么大委屈,非凡老师你到底站哪头的立场?”
“我站凡姐立场啊。我是说——柳思凡,未必想离这个婚。”赵非凡双手往脑后一枕,整个人往他那把人体工学椅上一靠,笃定地说。“结婚是一冲动的事儿,离婚也是。过了最想离的那个节点,这婚就离不了。她这事都过了多长时间了?要真想离这事早提上日程了。你,汤小葵同学,哥给你句忠告,你可别上赶着劝离找挨骂。”
“为什么呀?”
“因为婚姻本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赵非凡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愫,他飞快地朝我的方向掠了一眼,转瞬又调整好状态,“举个例子,资产负债你懂吧?凡姐那房,她跟韩放共同所有,总价550万,现在贷款还有280万没还。俩人不离,她就是有资产有负债,离婚的话,他俩谁也单独付不起这套房,只能卖了还贷款剩下的钱平分,这会儿房价还下跌了,你算算最后落俩人手里还剩几个钱?”
小葵就不吭声了。
“钱的事还是小事,薇薇怎么办?薇薇户口随爹,落在京城了。他俩离了你让凡姐怎么选?薇薇要是跟她,户口迁出去,凡姐那可是从高考大省卷出来的,你看她舍得让薇薇再卷一次?薇薇要跟了爹,你说凡姐奋斗这么多年,到头来没房没家没钱还没孩子,她还剩啥?——剩自由剩尊严是啊?”
我有点惊讶地看了赵非凡一眼。京城大居不易,这我明白。但我没想到赵非凡居然能把一个女人的处境看得如此透彻。
人说婚姻就是一场合谋。凡姐和韩放的婚姻虽然以爱情开始,多年来轰轰烈烈细水长流羡煞旁人,但真走到要分开这一步时,盘算的还是几多利益权衡。
“那……难道就这么算啦?就这么放过韩放?”小葵被赵非凡怼的,一时也找不出反驳的话,垂头丧气地嘀咕道。
“算不算,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只要支持她就好了。”赵非凡叹口气,用一种班主任打量差生的忧愁目光看着小葵,“每一个不肯离婚的女人,她不一定就是没勇气、没骨气、只能依靠老公的可怜虫。妹儿啊,听哥的,别慨他人之慷,生活不是爽文,你这连婚都没结过的小姑娘,气性上头嘴一吧嗒就给出建议,真离了你替她天天接送孩子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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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赵非凡看问题是有一种不招人待见的一针见血,还丧丧的,有点悲观。但总之,从赵非凡敲打过之后,小葵也老实了,不再对这件事置喙。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我们大概都想错了,凡姐居然真动了跟板儿男谈恋爱的心思。
是有天晚饭时分,我去集团食堂吃饭,恰巧坐在了跟凡姐背对背的位置,而凡姐则是跟慧文姐一起吃饭,周围人来人往的,她俩都没注意到我。
熙熙攘攘之间,我听见慧文姐问她:“你那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凡姐说就那样,没什么进展。
慧文姐说,不离就不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凡姐淡淡道,想不到有朝一日你高慧文嘴里说出这种话。
慧文姐郑重地放下了筷子。
“我就是因为见多了,所以才这么建议你。思凡,婚姻吧,就那么回事。我不是替韩放说话哈,你之所以把婚姻跟爱情绑定得那么牢,遇到点事跟天塌了似的,归根结底,其实还是韩放这么多年来,真的爱你,真的没让你受过任何委屈,把你对婚姻的期待阈值拉得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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