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岁的云棉棉傻乎乎的点头,还特别高兴,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被妈妈的话给哄了,换来换去什么都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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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后来云棉终于知道饿肚子有多难受了。
她饿得脑袋发晕,眼前发黑,走路都走不动,每天就呆呆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像个卧床不起身患恶疾的人。
只因为妈妈对她说,不要动也不要说话,这样就能够饿的慢一点。
可是她还是好饿……
云棉张了张干涩裂开的嘴巴,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想要告诉妈妈自己肚子饿,可连喊妈妈的声音都小到听不清。
自己是不是要死掉了?
云棉舔了舔裂开的嘴巴,干裂的皲皮硬邦邦地刮着舌尖,带出几分不算太尖锐的刺痛。
她好像已经有两天没有吃饭了……
妈妈……云棉不知道妈妈有几天没有吃饭了,只记得妈妈把所有的吃的都拿给自己了,她就坐在床边捡自己掉在被子上的饭渣吃,或者舀一瓢水倒在碗里,涮着碗底的几粒米喝下去,这就算是一顿饭了。
云棉想让妈妈多吃一点,可妈妈说什么也不肯吃,还会沉下脸生气,硬逼着她把仅剩的吃的都吃到肚子里去。
饥饿让小姑娘本就懵懂的思维越发迟钝,她浑浑噩噩想了一会,没想到妈妈去哪儿了后,就又疲倦地闭上眼睛。
即使她一点都不想睡觉,即使她的肚子里饿得肠子都粘连搅合在一起,让她饿得痉挛抽搐,干呕咳嗽,她也努力闭上眼睛,假装哄骗自己是在睡觉。
只有睡觉,睡着了才不会饿得那么难受,睡着了才能梦到香喷喷的鸡蛋和肥肉。
而在她睡觉的时候,赵家沟村办公室外面,云锦正跪在凹凸不平的泥巴地上,沉默地给村长村支书们一次次地磕头。
路上到处是石子,云锦的膝盖就跪在坚硬的石头上,这才刚入春,她却穿着薄薄的单衣,摇摇晃晃地一次又一次弓背对脸色为难的村干部们磕头。
她不记得自己磕了多久,只是四周那么多那么多看热闹的人,她始终没有听到哪怕一句自己想听的那句话。
有人上前想要拉她起来,云锦使出最后的力气挣脱,下一秒便彻底脱力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她脑袋里的思维已经因为极度的饥饿而僵化了,仰起头的一瞬间,天光洒下来,逆着光,她恍惚着甚至想不起来这一张张眼熟的脸到底都是谁,她只记着一件事。
女儿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再不吃点东西填肚子,自己的棉棉一定会饿死的。
云锦不怕死,可她绝对不会让女儿死掉的!
她呆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找回一点点理智,她的身体已经很差了,像一把干巴巴的骨头,皮肉枯萎地挂在身上,早已经饿得没有了人样。
最可怕的是额头,她宛如机械一样麻木地磕了好多次头,此时一仰脸,原本被磕破皮肉后汇聚的模糊血肉就这么顺着眉骨鼻梁一点点蜿蜒着滑落,看着不像是个人,反而更像……更像一个惨死的鬼。
深深凹陷的眼眶显得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愈发可怕,她缓缓转过身,重新跪在那里,对这些干部们哑声说:“求你们……救救棉棉,她才、六岁,求你们……救救棉棉……”
她再一次重重地磕头。
然后再也没有起来过。
她已经饿到了极限,女儿是她唯一坚持的理由,她刚才看出了村长眼中的不忍,于是终于放心让自己在这里彻底昏厥。
云锦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在那长长的仿佛永远都走不出的混沌黑暗里,她失去了方向,也看不见一丝能看见的光。
可她终究还是靠着对女儿的执念硬是熬了过来,她费力地抬手摸摸趴在身边抽泣的棉棉,晦暗灰败的眼中总算多了一丝亮光。
可距离深秋还要好久好久……
云锦家再一次断粮了。
她也知道这次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去求人,因为不仅仅是她家,整个赵家沟的人基本都在饿肚子,谁家也不可能在这个关头找出更多的粮食来接济谁,甚至只要哪家干开火做饭,烟囱里一冒烟,全村都会把他们家当成目标。
可夏天过去,很快就是秋天了。
她好不容易拖着女儿一起苟活到现在,让她现在认命等自己和女儿一起饿死,云锦绝不答应。
“棉棉乖,妈妈出去找点吃的,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别人谁敲门都别开,知道吗?”云锦摸摸女儿骨瘦如柴的脸颊,强忍着心痛朝她安抚地笑笑。
“妈妈……”云棉伸手揪住她的衣摆,大的不正常的眼睛里满是不安:“真的会回来吗?上次……”
上次妈妈是被抬回来的,从那之后,云棉每次看妈妈出门都会好害怕。
“妈妈,棉棉不饿。”她无师自通地撒谎,带着哭腔哀求道:“妈妈别出去了好不好?我一点都不饿,我只要妈妈……”
云锦忍着眼泪低头亲了亲女儿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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