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也跟着水涨船高,京里头的人看到他,总是要给太子面子地叫他一声马二爷,可是在马尚德眼里,马亭还是个小孩子,当不得重任,这种家里的秘辛,自然也不敢告诉他的。倒是松了一口气:“你说得对,这事儿,旁人应当不知道才对。”故而挑了个品相极好、又极善战的雀儿,拎着鸟笼子去了西宁王府。
西宁王也是好逗鸟的人,可是如今实在没那个心思。但马尚德也不是寻常人,他登门拜访,定是有要紧事,便赶紧命人把他请进来,好茶伺候着。
两个人互相兜了两大弯圈子,试探了几回。马尚德还是先开口问道:“皇上听说郡王病了,放心不下,派我来看看郡王,如今见郡王气色尚好,我也就放心了。”
西宁王正愁不知该怎么向皇帝求助,闻言忙道:“如今土司病重,几位王子都对昌平公主出言不逊,公主每日以泪洗面,我又如何安心的下呢,这病说到底,还是心病罢了。”
马尚德道:“昌平公主乃是和亲公主,她有信件来朝,应当是由都指挥使转呈宫内,君臣有别,郡王可别再揣度公主之意了,当心被人参上一本,惹祸上身。”
谁不知道昌平公主乃是西宁王所生?之前先帝过寿,昌平公主随藏王来拜寿的时候甚至就住在了西宁王府,谁会因她与西宁王联系就参西宁王?但马尚德说得也不无道理,君臣之间礼不可废,要是谁揪着这点不放,拿这事儿来说,西宁王还真不占理。况且也不?
是没有这样不依不饶、半点面子都不给的人,荣、宁二府抄家的时候的忠顺王不就是这样的么?就恨没有落井下石的机会呢。也就是如今没想起来这一茬,要真什么时候得罪了那位亲王,西宁王府肯定也会被他撕掉一层皮下来的。想到这儿,西宁王不觉心有戚戚,对马尚德作揖道:“本王是真没有想到这一层,还要多谢贤弟提醒。”
马尚德叹了口气,指着天上道:“郡王爷该知道,我今儿个登门,并不只是来送只雀儿的。”
西宁王自然是清楚的,沉默半晌,忽然咬牙问道:“如今咱们这些老亲戚混成了什么样儿,贤弟难道看不见?除了北静
王还在办差,南安、东平王府现在连门都出不了了!荣、宁二府是犯了事,可是那种事谁家没犯过?偏他家被抄家流放,我倒是想着什么都不做,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呢,我待得住么!”
马尚德赶紧道:“隔墙有耳,郡王爷可小心些!”
西宁王也是憋得狠了,抱怨了两声,如今冷静了下来,又一阵后怕,治国公府虽说从祖上就和他们交好,但到了马尚德这一代,不自觉地就往当今那儿偏了,尤其是马兖进了文华阁,马亭更是太子殿下的伴读,如今的马家可是彻头彻尾的□□了。前一阵张罗着为马兖求娶林馥环的事儿,可是狠狠地打了南安王府的面子,西宁王因有昌平公主在,地位超然,和其他几家也没有那么必须同进同退的紧密联系,故而对他家也没那么敏感,只是这时细想来,却又十分后悔在他面前抱怨了。
马尚德看着西宁王的表情就猜出了他的心思,叹着气道:“郡王也不必猜疑我,实不相瞒,我正是奉皇上之命来开解郡王的。皇上说,郡王心思太重,对身体不好。倒是想开一些,有些事勉强不得。”
太监来传话的时候,只说“皇上让马将军劝劝西宁王”,可没说怎么劝、劝什么,马尚德自己斟酌着语气,点到即止,可西宁王还是一下子变了脸色。
有些事儿是真不用说得太明白,西宁王府已经多少年没带过兵了,甚至比南安王府的实权都少,要不西宁王也不把心思动到女儿头上去,把亲生的嫡女送去和亲。昌平公主也争气,深得老藏王的宠爱,还生下一位小王子,于是连皇帝都对西宁王府客客气气的,京里头人的奉承也让西宁王得意洋洋,却忘了,除了昌平公主,他们王府也什么都不是,比东平王府好不了多少!如今老藏王病危,昌平公主的儿子却还小,甚至不是正统意义上的“嫡子”,想要继位几乎是不可能的,西宁王也犯了急,四处奔忙,希望能借朝廷的势力对藏王施压,传位自己的外孙。然而当年齐头并进的几家,如今都自身难保。这些年新结交的朋友、亲戚,却都反应平平。如今皇帝的态度摆出来,他却是无济于事了。
若是现在手上还有兵权……西宁王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摇了摇头,脸上冷汗直冒,对马尚德道:“我难道还不明白?公主自封了公主后,便是朝廷的公主,再跟我们西宁王府没什么关系了,然而……哪里真的放得下呢?”又愤恨不平地想,倘若皇帝真的把昌平公主当成朝廷的公主,哪里能容忍她受这委屈呢——皇帝怎么对自己亲生的子女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然而这话说来也没什么意思,昌平公主非但不是皇帝亲生的,且皇帝当年也没那么迫切的需要派一个公主出去和亲。
他自己把女儿送出去了,如今的焦虑心急,除了关心女儿,更多的是关心自己家的前程、地位。严格说来,真要以情服人,他还不如昌平公主的手段。
说到底,昌平公主之子能不能继位,影响到的也就只有西宁王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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