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道:“要不,我也跟琏二哥哥一起回去,帮他找人,多一个人多一条路子。”又问,“大嫂子不是还在家里吗?她怎么也没信过来。”
大观园里头,迎春、惜春是真的不懂,宝玉、湘云则是大大咧咧的,从不去算那些帐,宝钗、探春却是心里门儿清,李纨还确实是个想法子攒钱又有些冷清到了冷情的人。不过她自己也一向喜欢明哲保身,倒不觉得大嫂子这选择有什么不对,反倒是宝玉,想得太天真了,遂道:“大嫂子一心系在兰儿身上,特别是现在,她连稻香村的门都不出了,哪里还顾得上巧姐儿。”
宝玉叹了叹:“虽是这么着,连二姐姐都知道了的事,大嫂子就在家里,能不知道?”到底是有些不解,都是一家人,当年李婶儿带着李绮、李纹来京里,姐妹们高高兴兴地喝酒逗乐,何等地快活?怎么抄了家,就把那点子亲情也抄没了么?
宝钗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又钻牛角尖了,轻轻地拉了一把他的衣角,小声道:“你也别多想了,都有难处,你不去怪始作俑者,只顾着责备别人袖手旁观,就没意思了。”
宝玉叹道:“你说的对,是我想岔了。”只是心里仍觉得悲凉,好像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在活着一样。曾经坚信的、
热爱的,都成了镜花水月,老祖宗没了,姐妹们各散天涯,都成了他完全陌生的模样。他本就是个要么什么也不想,要想就容易往死胡同里去的人,宝钗又不是那种会与他交心的,他也就越来越觉得没意思。
因宝玉先前与北静王交好,或许能求得王府帮忙的缘故,贾政也同意了他跟着贾琏一起回京去找巧姐儿,又吩咐道:“到了京里,好好办事,别再胡闹了。人命关天呢,你琏二哥急红了眼,要是对家里人言语上冒犯了,你帮着劝着点。等这里的事一完,我和你太太、媳妇也就立刻回京了,还赶得上南安太妃的丧事。咱们这些人家,主心骨都一个个地去了,是要变天了。”
宝玉自然是一口应下。宝钗赶紧替他收拾好行囊送他和贾琏一起回去,仍是劝诫道:“你也瞧见了,家里败落了,就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你往常说我劝你考学什么的,是为了荣华富贵,但到现在,已经不是富贵的事儿了,是你这些姐姐妹妹、侄子侄女儿们都在挨人欺负了。你就是为了她们想,也该好好上进才是。”王夫人在一边,亦觉得欣慰,只是她二人却不知,宝玉这冥想了一夜,却渐渐有些看破了,脑子里竟有个念头渐渐清晰起来。
贾琏带着宝玉,马不停蹄地赶回京里,平儿早翘首以待,一见了他,登时涕泪俱下,把王仁如何拐骗了巧姐儿走的事儿详细地说给了他听。贾琏怒不可遏,去找邢夫人,邢夫人自知理亏,仍是嘴硬,说是送巧姐儿去给番邦王爷做伺候的人,是让她去享福的,贾琏怒道:“她该许配给谁,我这个做老子的还没死呢,倘真是送她去享福,怎么不告诉我!”又骂她无理,巧姐儿是他的嫡女,给番邦王爷做侧妃也罢了,“伺候的人”,他真的不要做人了!更何况,又哪里有什么番邦王爷,不过是王仁找的借口罢了。他动了怒火,干脆道:“既然如此,横竖老太太临走的时候也分了家了,太太也不是生我的人,日后我们各管各的,我的女儿,不用太太插手!”贾母这个当年正儿八经的当家人,都没越过父母,插手贾赦给迎春安排的婚事,他倒是不知,邢夫人有什么脸面让王仁带走了巧姐?
邢夫人见他是动了真火,也知道他是个心狠的,当下有些后悔,怕他真不供养自己,老来无依,便把责任全推给了王仁和贾环,直说自己被蒙骗了,又求宝玉帮她说话。宝玉却一反常态,只冷笑着说:“如今这世道,做舅舅的拐卖亲外甥女,做哥哥的袖手旁观,做儿子的不想养继母,又算得了什么呢?”
平儿从未见宝玉这么说话过,十分纳罕,但眼下解救巧姐的事儿明显重要的多,贾琏亲自带人去王家,把王仁捆了送交官府,王子腾夫人本就理亏,王仁又不是她亲儿子,也就随他去了,贾琏又问出牙子的去处要去捉人,那牙子却早逃到不知道何处去了,倒是他邻居道:“小花枝巷那里的龟公们到现在还来找他要人呢!”贾琏听到“小花枝巷”四字,宛若晴天霹雳,苦笑着跌坐在地,道:“天意!天意啊!”
宝玉觉得奇怪,想问:“明明是你和风姐姐做错了事,报应到了巧姐儿身上,可是巧姐儿又何其无辜,怎么能叫天意?”但看贾琏伤心,到底不忍说出口。平儿见王仁已经被扭送去了官府,又问贾环如何处置才好。贾琏因寻不到巧姐儿,已是麻木,贾环又听了风儿,早收拾了细软不知跑去了哪儿,还偷了王夫人屋里不少东西,遂道:“二老爷又不在,我又能怎么处置他呢?”宝玉道:“可是巧姐儿到底到了哪儿呢?”忽然想到,“是二姐姐给我们报的信,莫非她知道?”
平儿道:“你们要去问二姑娘,怎么不问我呢?”便把
板儿如何见到的巧姐儿,刘姥姥如何四处求人搭救,如何寻到了迎春,又是如何请动馥环赎下巧姐的事儿说了:“因是怕王仁还来,又怕大太太再随便送出去,也没敢让她回家,现在她还住在刘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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